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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白大褂子见自个儿有些实力,不管老顾同不同意,也不管山民嗷嗷不嗷嗷,将仓房一扒,私自往西扩出一块宅地便动工起盖新房。眼下,房子四框已砌平口,正要上房梁的节骨眼儿公社却通知他开紧急会议。

    白大褂子临走时冲欠舌头说道:“房木俺和林场弄妥了,已打发刘罗锅子领车上山了,等过午拉回时你过过数。”

    欠舌头说:“你瞅你瞅,都啥时候了,咋说撂就撂呢?再不说他一个齁喽气喘的人,能把房木给你弄回来?”

    白大褂子说:“他妈的,官身不由己知不知道?公社开紧急会议不去行吗?齁喽气喘咋的?凡长卵子的就比你骚老娘们儿强,老母猪还愿——两个不顶一个!”

    欠舌头见他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语气自然软了,说:“那什么,你到街头若有工夫,瞧瞧俺表妹去”

    白大褂子回头白了她一眼,说道:“哎呀,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子了,哪有闲工夫看她去?牵肠挂肚的!”

    你别说,提到刘罗锅子齁喽气喘的,这里还真有一段叫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哩。不信,俺跟你学学。

    在这大山沟子里,大凡有死丧人的下黑儿都得搁人看守,俗称坐夜,绝不让猫啊狗啊蹦来蹦去的,生怕死倒儿沾了它们的气诈尸。虽然谁也没见过,但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死了人照样找些人来坐夜,这种风俗一直延续到如今。

    前些年,穷窝棚一个爷们儿得暴病死了,这晚轮到刘罗锅子和一个叫赵大炮的守灵坐夜。起先,人多,闹哄哄的还没觉得咋的,打点灯以后,人渐渐散去,他就觉着发怵,说啥也不敢守着死倒儿坐着了,便撒谎躲到别人家看小牌去了。

    这会儿,死倒儿是在外屋地停着的,脑袋冲着风门,戴着红疙瘩鬏瓜皮小帽,供桌上摆着油灯和各样祭品——传说人死七日之内魂灵不离开家,所以得有这些玩意儿供着的。

    刘罗锅子一溜,只剩赵大炮一个人了。

    其实,赵大炮胆子更小,这会儿他吓得愈发邪乎,没别的法子只好钻进里屋,坐在炕沿上隔着腰隔门盯着外屋地的。谁知那油灯呼啦呼啦的晃得那死倒儿就像一动一动似的。于是,他一点点往炕脚底挪,缩着脖听外边的动静。

    估摸半夜光景,刘罗锅子回来了。他一进院就瞅着那灯火如同香火,弄得外屋地黑乎乎的,便胆突突的不敢进屋,可不进呢又不是那么回事,咋整呢?他寻思一会儿,心里想,他妈的,他活着时候俺都没怕呢,死了还怕他干啥?就这样,他使劲儿闷住一口气,壮着胆闯进屋了。

    谁知,他这么一慌张,竟叫门槛子绊个前趴子。他这一趴不打紧,就一下子将自个儿的毡帽甩掉了,而且不偏不倚正好打灭了那油灯,弄得整个外屋地漆黑漆黑的。

    他想,死倒儿沾猫狗的气都能诈尸的,如今俺这大活人扑到他头上,备不住更得诈尸了。想着想着,他果真就觉得身后有动静,便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东一把西一把地划拉他的毡帽,没成想倒把死倒儿的瓜皮小帽划拉到手了。

    再说,赵大炮缩在炕脚底,正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呢,这会儿冷不丁听外屋啪嚓一声,心想,妈呀,这死倒儿咋说诈尸就真诈尸了呢?他抬头一瞅,只见刘罗锅子竖在门口,脑袋上戴着红疙瘩鬏瓜皮小帽,没待瞅真切就以为他是那个死倒儿了。于是,他一个高儿蹦起身子,踹开窗户挣命似的逃跑了。

    刘罗锅子呢,他见赵大炮顺窗户跳出去了,就寻思死倒儿在他身后跟着的。他哪敢回头去瞅啊,也一个高儿蹦上炕,从窗户跳出去,履着赵大炮屁股挣命地撵去了。

    这样,前边的以为后边的是诈尸的,后边的以为诈尸的在身后追着呢,就一个撵一个地紧追不舍。赵大炮先在屯子里东一头西一头地跑,后来见实在没处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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