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补充道。
接过伞,杨飞盖看着那个小贩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眼一直无动于衷的钟未空。
微叹一声,撑起伞来。
他依旧看着钟未空的侧脸。
而钟未空也依旧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小贩继续向前跑。
却是绕了个弯,又跑回原来的地方。
有个人,在等他。
原来是站着,但现在,却是坐着。
坐在几乎挡不了雨丝的屋檐下,松散地屈着膝,一手搁在左腿膝盖上,眼神,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只有那一身水色锦衣,在这春雨连绵中,透着格外柔和清冽,格外让人安心,又格外脆弱的气息。
“客官拜托的事情小的已经做好了。”那小贩走近笑道,“您那两个弟弟还真在那犯傻淋雨呢。”
“嗯,好。”钟碍月的视线被引回来,对那小贩一笑,将手里捏得带了温度的钱放在小贩伸出的手上,“你的伞钱。”
那一低头的淡然忧愁从那清丽过人的脸庞静静传过来,叫那小贩愣了好一会儿,才一低头看着手中钱币惊喜道:“哇这么多!多谢这位爷。”
刚要转身,忽地停下来,又从身后的筐里抽了一把伞递给钟碍月:“这些钱买三把伞都太过,这把也算卖给爷的。淋雨伤身。”
钟碍月看了小贩一会儿,接过伞:“好。谢了。”
小贩走之前,似乎还喃喃了几句,那么大的两个人了还闹离家出走,看这哥哥多好。
钟碍月听见了,于是轻笑一声。
手里的伞,依旧搁在身边。
把脸,也侧向前靠上横在左膝的手臂,脸向下地看着身前水洼里的点点涟漪。
这一来,便几乎是整个人,都罩在雨里了。
钟碍月握着那伞柄的手指,忽然攥紧了一下,又马上放开。
一模一样的,两把伞。
如此相似的,伞下或伞旁,三人的表情。
谁在淋雨,又是谁,没在淋雨。
谁的心里在下雨。
却没有哪个人,心里不下雨。
钟碍月并没有回头去看那两个人。
其实从他这个角度,即使回头,也看不到那两个人。
但他的心里“看”得到。
他甚至能看到钟未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只是偶尔机械地眨一下眼睛。
还有目不转睛看着这侧脸的,杨飞盖耸动的双瞳和里头不舍的情意。
钟碍月转眼便又想起昨夜在长灵教总坛里目睹的,那两人的拥抱。
而自己只能静静地站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连视线都不敢让人捕捉到。
燃烧殆尽的悲愤与冷冻结冰的无奈绝望混在一起,生生将自己撕裂成无数碎片。
再多言语再多隐忍再多心伤,也不过就是那一刻的,只能静静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静静心念成灰。
钟碍月手指的力道,又重了起来。
——如果是那伞面,就能替那两人挡风遮雨。
却不能被他握在手心。
若是变成那被他握在掌心的伞柄,却注定会被他的视线生生绕过,只专注地投向另一个,自己也不愿意伤害的人。
心里的愤火妒火恨火和情与理激烈斗争之火再也无可遏制地熊熊燃起来,便是啪的一声。
手里那伞柄,直接化作了碎末齑粉,粘了钟碍月整个右手掌。
潮湿粘腻。
钟碍月维持着那个姿势,轻轻地闭上眼。
又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去。
带着淡淡的永远不为人知的哀伤,无声轻笑。
就在钟碍月那一笑的同时,杨飞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