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空便笑。
他知道,他们想要自己的命。
虽然还不甚了解是因为钟碍月,还是因为莫秋阑。
但自己这池鱼是当定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想输,也不能输了。
输了,就没命了。
所以莫秋阑啊莫秋阑,你还真是整死我也。
但那三人现在依然还在做戏。做给大寿的方留应看。
这场好戏。但只要是戏,就有谢幕的时候。
所以他不急。
反正,已经斜阳懒照。
然后就是轻轻一个声响。
砰的一声。
再是噗的一声。
动作全部停下。
钟未空和白衣人也落回地面。
丝线的力道,若有似无。
——线,断了。
而那发出另一声的方向,吴十四正单膝跪地,手捂嘴角。
殷红,不断从她指缝滚落。
操纵如此长的丝线,是极耗费真气的。而在她不敢妄动杀招的同时,那两人便趁机将所有受下的力道尽数通过丝线反击向了她。
也即使说,她替他们挡下了尽八成自己同伴的攻击。
连那绝对牢固致密刀枪不断的丝线都为之一断的强大又可怕的攻击。
能撑到此刻,已叫钟未空和白衣人双双目露由衷敬佩之色。
“那就这样认输吧。”白衣人无波的声音道。
吴十四忽然一个昂然仰头,一边说着,又是一滩猩红溢出:“该认输的,是你们。”
她那眼神,却是极恐怖的。
钟未空与白衣人悚然动容。
因为那些剩下的丝线并没有因为控制者的退场而松懈丝毫,依旧是极韧极柔却也极牢固的无法挣脱的,杀人的线。
他俩被丝线缚住了大多数的动作,而迎接的,却是怒气冲天杀意暴盛没了后顾之忧的另外两人!
李魁拓和那壮汉!
恶斗,比方才艰险了数倍。
体力流失,动作却不见停滞。
剑光嶙峋,白衣飘展,暗芒交杂,汗湿襟袖。
拼死的斗。
战狂的魂。
直到夕阳快要隐没在,那一处青山背后。
最混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杀意冲晕了头脑,李魁拓的暗器泼云洒月,乱中,竟是射向那闭目养神的吴十四。
而被流星槌紧紧逼迫的钟未空也便在此刻飞向吴十四。
跟至的壮汉见了吴十四的危机,稍一分神,流星槌便被白衣人的剑挑得飞了出去,正中飞向赶扑吴十四而去的李魁拓,竟打落了李魁拓紧握手中的暗器囊。
而此时,钟未空已窜到了吴十四身后。
他身上的丝线,竟是莫名其妙地解了开去!
而他的手,以无法肉眼所见的速度,攀上了吴十四的喉。
他的眼神,深邃又澄澈,像是突然嵌入的灿亮星斗,光耀璀然。
却,那样冷森。
叫这黑夜,都似是为了这眼神,而不是那亘古不变的日落月升,而降临这人世。
他的嘴角,也便轻轻勾了起来。
很无害的样子。
吴十四看见了这个眼神和笑容。
她的身体,就此剧烈抖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海啸般涌上来,闯荡江湖四十年间从不曾遇过的感觉。
比死亡更可怕,比可怕更死亡。
到底什么会比死亡更可怕,比可怕更死亡?
她说不上来。
但她感受到了,无比深切的感受到了。
然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