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空在偌大花园里随意地走着。
随意,并不代表没有目的。
只是代表一种闲散的态度。
所以钟未空轻易地找到了那个坐在藤蔓枯萎的花架下悠然品茶的某人。
并不出众这个词,通常都是比较而言。
漂亮不漂亮优秀不优秀,都是比较而言。
所以比起这静章王府里浩浩荡荡的数十个美人们,这个人,的确不出众。
没有窈窕丰姿风情万种,也没有纤细绰约光华自放。
但钟未空觉得比起那些来,这人的潋波如水还更有味道些。
特别是清淡又深冽的眼睛。
很自然很让人轻松舒服的一种美。
嘴角保持着同一弧度,波澜不惊。
但又是波澜的。
由这人自己释放的波澜。
流光般环绕周身。
没有杨飞盖惯有的睡意懒散,也不是钟碍月的韧煦春阳,更不是莫秋阑那样跋扈的自我主张。
极好的衣衫,头饰,鞋子,又显然没有那堆美人的媚气雕琢。
钟未空想,是秋水吧。
淡紫衣袖放下时,便是那张秋水的脸。
然后秋水笑:“欢迎。”
钟未空便大大咧咧坐了过去,也拿了个杯子,自有人替他斟满。
“雨君,为了让他高兴,你做了很多。”钟未空有些叹息。
“他高兴就高兴吧,我爱让他高兴就爱让他高兴吧。”唤作雨君的人给两个杯子斟好茶,转头笑道,“半年不见,为彼此一切安好,以茶代酒,聊作祝贺。”
一句一切安好,带过之中所有辛酸波折,不需明说。
只这一杯祝贺开场,便是两人只喜不忧,畅谈快意。
朱雨君便是这样一个,总能叫人暂忘忧愁的人。
在饮茶的那么一小会儿里,钟未空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朱雨君对于莫秋阑,很类似墨珠对于钟碍月,是个极特别的存在。
但是不像钟碍月像对待晚辈一样宠着墨珠,又像同辈一样将墨珠作为左右手的纯净。
朱雨君,也是莫秋阑美人中的一名。
但又不止是美人。是再混合了一半墨珠角色的存在。
莫秋阑不会那样宠他,也不会那样全盘信任他。
也许,说他对于莫秋阑是个特别的存在,还不如说是个微妙的存在。
却是留在莫秋阑身边最长最久的人。
相似的是,朱雨君也是在七八岁时,被莫秋阑带回京城的。
而自己跟朱雨君的相遇,是整整一年半前了。
那时候,钟未空刚来到这静章王府。
莫秋阑率了一万五千精兵,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围攻隐蔽整整二十年,无一人发现所在的长灵教总坛。
师父柳清风命钟未空一道断后,硬是让教中上下数千人仓促却安全地由生死门逃脱。
钟未空与柳清风血战至最后,以两人之力杀退数千人,依旧不支被困。
柳清风死了。
她最后连发两掌,一掌攻向钟未空,另一掌直向她自己心窝处。
成为俘虏之前自行了断或者相互了断,本就是长灵教信奉的正确手段之一。
何况对手是莫秋阑。
一时热腥纷飞,迷蒙了钟未空本就模糊的双眼。
他只能见到柳清风那染了半赤的白色身影,借着那一掌之力翩然飞起,坠向半绕长灵教总坛的凌河。
她撇着头,似乎还看了那边高头大马上傲然威视一语不发的莫秋阑一眼。
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一身黑衣坐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