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小院,夺过早恭候在门口的那家丁递上的剑,出鞘。
马车车辕折裂的劈啪声响,我已坐在卸除一切束缚人立而起的马上。
鞭振,最后一眼的夕阳下,那飘荡在门口的白色衣衫,莹润一如霜天总有的那种味道。
还有那双掩尽了机谋血腥与惊才绝艳的,斜飞着梦幻般笑容的眼。
再见霜天,究竟有何意义,其实自己也说不清。
但的确,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不需言语。
不必意会。
不再迷惘。
甚至在彼此都无法说清道明的时候,许多事情,便已尘埃落定。
一如初遇的离别,一如断弦的相思。
也一如在这薄夜笼罩时挥汗疾驰的自己,再也不愿继续的自欺。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英雄,真丈夫。
世上却恰恰有一些事一些人,是明知拿不起,也不可以放下的。
有的是不甘放下,有的是不愿放下,有的是想放也放不下。
还有的,只是怕。
怕一放手,便再没了去拿起的机会和资格。
而很简单和很复杂的事情,往往相通。
好比千头万绪千言万语都理不清的原因理由借口,在此刻远远看见回路那头,易逐惜站在风中那飘扬的玄青衣袂与架在他脖子上那柄绚丽的流火攒云时,也就汇涌成了简单的四个字。
——不想放手。
而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足够我放开一切顾虑,冲杀进誉齐数百高手里,直向着易逐惜那清冷笑容的方向!
刀光剑影,飞血断肢,只有血溅当时才会有的不带恶心气味的新鲜气味在空气中飘荡,叫人神经亢奋,只剩杀伐生死,迷离了双眼。
叫我想起秋露堡前,那相似一幕。
变的,也许只有挟持着易逐惜的那个人,伤痕累累,血渍满身。
白绰。
烈火张扬无声的笑,在那一身血红里头肆虐如同燃烧。
到底需要多大的意志多强的信念,才能让他冲破千缚钢索压下迷蝶药性甩开我排布在羲园上下四十七名影翼的围攻,再支撑着将易逐惜带到这里,与终于赶至接应的誉齐人马会合。
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拼力的厮杀,却也只能挪动那么一点距离。
而白绰的笑容,突然灿烂而忧伤。
古怪得仿似在怜悯另外一个他自己。
他缓缓回头,看向始终淡然挺立的易逐惜,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听不清。
只能看见流火攒云侧身一闪,耀出炫目的光泽。
光如火,流如云。
刀落,命不留!
我惶然便是大喊着从马上跃起飞扑过去:“不!!!!”
我的身体,还在空中。
我的吼声,未落。
刀光,却静止了。
连成虹色的青白两道剑光,以微妙的角度一前一后贯入流火攒云刀身上的空隙,架在了空中!
而那之前,二十五道矫健身影,天兵神将般,突然出现在场中!
如此一念间,夜色下映成黑色的血注交错,铺出二十五人从东南西北天上地下游魂般闯入的路径。
——便是在酒馆袭击过我与段空游的,易逐惜麾下二十五护将!
在易逐惜被十言双煞带到那山庄后就一直断绝音信的二十五护将!
我大喜!
二十五护将一出,誉齐人马的阵型立刻被打乱。
无言不笑的二十五天煞,直贯中心,配合绝妙,几乎只在一瞬,就掌握了整个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