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两个人说的。
一人说半句,分从门口和窗口传来。
声音语调都极其相似,连句中停顿都恰到好处,听来,就是一个人说的一样。
“有人观战,也是好气氛。”易逐惜看着门口出现的红白衣人,挑眉轻笑道。
“十言双煞”中的兄长,邝实。
“若是边看便摇旗呐喊,更有气氛。”我看着窗口出现的另一人,挥手打个招呼。
“十言双煞”另一人,邝洗。
木讷的表情,连发型衣着都是木讷。
若不是那一身红白相间而过于醒目的衣服,十分容易就被当作了寻常农夫。
“有何见教?”易逐惜负手挺立,无甚表情。
十言双煞对视一眼。
邝洗道:“要人。”
易逐惜默默抬起下巴,眸色更冷。
“谈判破裂。主子要见白易生。”邝实道。
“呵,什么谈判。白霜天连见我一面不愿,是怕了不成。”易逐惜道。
“共同利益还在,主子不会伤害国主。”邝洗道。
邝实接道:“只是国主既要保白易生又想要回碧裘珠,恐怕无法满足。”
“意思是?”易逐惜道。
“人或珠,只能选一样。”邝实道。
易逐惜转眸,与我深深对视。
又是这种,平静的波涛汹涌。
易逐惜撇头,笑一声:“还用说么。当然是”
三双眼睛,都盯牢了他。
“碧裘珠!”
一时,竟是沉默。
邝洗邝实,不约而同看向我,带着一半惋惜一半赞同的意味。
我转身,不再去看最后落到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
脚步,沉重。
沉痛。
还是预料之中的自嘲。
在邝洗身前站定,我转身,再无波澜地抬头。
数步之遥的易逐惜,却已低头看着邝实抛过去的碧裘珠,神情专注凝重。
晋国至宝,皇族象征,历代皇帝登基正位必须之镇国之宝,碧裘珠。
莹然碧芒。
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冒名顶替易苍而坐上皇位的易逐惜必须倚重仰赖或者利用来安抚民心的关键之一,就这么藏在那个朴素的盒子里,躺在他的手心。
“这样,就好了。”易逐惜的表情缓缓放松下来。
“这样”易逐惜在我们三人疑惑的目光里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捏紧了碧裘珠,侧向伸出手去,攥紧,“就好了。”
他说的时候,笑得很温柔,无可动摇的绝然。
我与邝实邝洗,却俱是一凛。
他那攥紧的指缝里,极细的碎末,随风溢出!
一开始的一点点,越来越多,像是攥了满把的沙子。
轻轻松手,尘灰漫天。
碧裘珠,就在他的手里,连着那个盒子,化作齑粉!!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地步。”邝洗,竟是佩服又感伤地叹了一声。
用那两张相似的太过平板木讷的脸说来,甚至是有些滑稽的。
“这样,他不但能保下白易生,还能避免碧裘珠落在我们手里,成为日后要挟他的条件。”邝实点头。
易逐惜,只是看着我。
将那只捏碎了碧裘珠的手,伸了过来。
——回来吧。
碧裘珠的碎屑,依旧黏了小部分,在那白皙的手心里。
随着他的动作,灰白色带着绿晶色泽的粉尘扑朔落下,如同铺就一条最弱最细最脆弱却又再难抹杀再难磨灭的道路。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