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前几天,好消息终于接连从西北传来。先是董峻提军进逼到一线岭的侧翼,与海威形成了犄角之势。没过几天,大雪纷至,铁勒补给越发困难。等到那翰喀罗两族得到人质脱险的消息,乘夜偷偷撤军后,一心想要坚持到底的吁利碣终于无奈的选择了退兵。关于他在最后时刻的表现,坊间巷尾有无数流言散播。相比之下,更多人宁愿相信一种说法:当日引军北还时,吁利碣手捋白发遥望南方,痴痴良久。直到铁勒骑兵退尽,才终于掷鞭于地,口中哀叹“百年良机,一朝错失。察尔扈草原的鹰神啊,为何不保佑你的子民!”
和百姓们盲目的乐观不同,柳江风只是庆幸帝国又多了一些喘息的机会。邱钟的阵亡,对于军心士气的损伤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一下子丢掉了数万能征惯战的精兵。在帝国皇帝死活不肯派遣虎贲羽林两军的情况下,西北的边军在整体上唯有处于守势。吁利碣此次撤退后,不到来年秋天,恐怕也无力南下。如何抓紧时间充实边军的实力,就成了柳江风日夜苦思的难题。西北民风强悍,征兵自然不算困难。可要是任由海董二人随意扩军,一来西北赋税收入必然下降,二来已经不堪负重的帝国支出也会再次增加。他思来想去,仅仅得出一个字的结论:难!
只是,任凭这有多难,终究也还要解决。坐以待毙苟延残喘,岂能是他柳江风所为?
“钱c钱c钱!”他连着低呼三声,本已紧蹙的眉头更是挤成了一团。说一千道一万,便有再多缘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国库空虚无以为继啊!
冷眼在旁观看了许久,林思元自衬摸透了他的心思:“若是大人还在为饷银苦恼,下官倒有个主意,或可接济一时。”
“哦?”柳江风眼睛一亮,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林思元。这个京中狂徒由他推荐到户部担当主簿后,第一次出手便得了个满堂彩,确实是个能干之人。只是这一次,所需筹措的物资众多,他还能想出什么妙招吗?
看出了柳江风还有些疑惑,林思元笑了笑,自信的说道:“帝国财政一如湖泊,赋税则如小溪。那湖泊虽大,能蓄得多少还是由溪流决定。倘若抽之过急,不免有干涸之虑。但是,大人可曾想过?湖泊再大,也大不过海洋。就算天下干涸,小溪断流,对于汪洋大海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林思元抖了抖袍袖,知道此时该是把自己全部手段尽都表露的时候。他上前一步,贴近了柳江风,郑重道:“内无源便外引水,大人不必把目光拘泥于帝国之内。京师西城,有数千胡商聚集,只要稍稍许诺一点好处,西北所需定可解决。”
面色一冷,柳江风不豫道:“取百姓之利而贡商贾,此实非妙策,何况他们还是异族。你这个主意,断断行不得。”
“大人怕是误会了下官的意思。”见他一口回绝,林思元并没有沮丧,他笑道:“自从前朝重农而抑商,商贾之地位卑下久矣。而今但凡财力雄厚者,大都绞尽脑汁捐些散官。一来耀祖宗之名,二来也是为了通关过卡方便。但异族胡商,非我国人,自然就无计可施。大人位高权重,想必不了解此中奥妙。帝国商贾之税虽重,也不过十取其二。可胡商们真正缴纳的,往往十取其四,甚至十金中要纳上五金。”
嘿嘿的笑了起来,柳江风戟指对着他道:“你这话恐怕有夸大之嫌,税吏虽然不属我的管辖,但私下高征而中饱私囊,我也有所耳闻。然而十取其五绝不可能,若暴利能如此,岂不是天下人尽要弃农而从商?”
林思元摇了摇头,继续道:“倘使局限在帝国境内,大人所言当然是正理。但胡商所贩之物相隔万里,途中更需历经沙漠高山之险,并非人人都可做到。正因此故,往往一趟货物,可得利三四倍。就算十取其五,他们也还是有利可图。只是这样一来,所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