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问出。
袁天印再次重复,“袁某不要金银财宝,亦不要高官厚爵,袁某只要殿下答应一事。”
“何事?”
“做个明君。”他的要求,看似简单,也很难。
不在意料中的答案今玄玉在片刻间答不上话,他还以为,袁天印会在大业已成之日,功成身退要求归隐,一如史上那些深知主上皆是能共苦而不能共荣的臣子们,都选择在被君主反噬之前保己弃业。
袁天印扬眉笑问:“殿下以为,袁某所求将会是全身而退?”
“对”他讷讷地颔首。
“袁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袁天印正色地澄清,“殿下若是明君,袁某自当竭力侍奉主上,鞠躬尽瘁。”
“若否呢?”玄玉没疏漏他话里的假设性。
袁天印毫不犹豫,“袁某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地撞击在玄玉的心版上。
“当年袁某弃玉权而择殿下之时,可是下了所有的决心与赌注。”袁天印款款将这些牛来的心情道出,“来日,殿下登基后,天下若兴,袁某不敢居功,天下若凋,是袁某置民于水火,袁某有愧于黎民百姓,就算是死,恐也难弥袁某双手之过。”
在今夜之前,玄玉从不知,袁天印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来到他身边的,袁天印在他身上赌上了一个期待,然而在期待的背后,有的,是更多责任,虽然袁天印看来总是将事事掌握在手中,洞烛机先c代他机关算尽,实际上,袁天印与他一般,在这条路上皆走得惊心如履薄冰,因为他肩负的是个人胜败,而袁天印所肩负的,是整座天下人的期待。
摇曳的烛光将袁天印的面孔映得发亮,玄玉静看着这个自他年少时就一直待在他身畔的恩师,突然发现,这些年来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袁天印在他身上耗尽了所有的青春与光华,就只是因为,袁天印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他。
“袁某还记得,殿下曾说过,绝不会让袁某失望。”袁天印含笑地握紧他的手,“是不?”
流窜在眼底的感动,令这些日子来玄玉冰冷空洞的心房,再次注入了一股暖意,他压下喉际间的哽咽,不住地向他颔首。
“谢师傅”
“现下全国乱成一团,咱们师徒俩,又得重新来过了。”袁天印鼓舞地拍着他的肩头,提醒他日后还有更多难关正等着他们
黎明末至,长夜仍在继续。
这是一条无止尽的道路,不见尽处,自出发后就不能有结束。纵使途经的种种会令人麻木,也会令人孤独,他们或许不能改变命运,但身处在其中一直都努力求生的他们,亦同样不肯轻易认输,无论风雨,他们都得肩并着肩携手持续走下去,在这无尽的旅途。
白雪妆点了大地,入冬时玄玉再次回到长安,昔日齐王府的门匾已置换上了太子府府匾,长安城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景况,那些发生在夏日里的事,随着白雪一点一点落下,渐渐遭掩盖在消逝的日子里,或许再历经两个冬日后,人们也都将遗忘那场隐藏了太多心事的杨国内乱。
自口鼻间呼出的气,化为阵阵白雾,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在这日稍息,遍铺云朵的天际露出了久违的星子。
自幼时起就持续练剑习惯的玄玉,夜静时分,独自站在院里仰望着满天星斗,远处袁天印院落的灯火仍是亮着,在天黑他去向袁天印请安时,他记得袁天印正还在研究怎么对付禄相与德龄的余党,好在明日合相来访时与阎相讨论。
他身后自个儿院落里的灯也还亮着,方才在他出院前,他才劝过白日里忙着与尹汗青四处替国库找钱的冬卿,别在夜里也赶忙着缝制腹中娃娃的新衣。他相信,那个急着要去收编益州大军,却被他强留在府内歇启阵的余丹波,此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