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涟拿着柳心瓴呈上来的金陵一带大户捐赠米粮和银子的名单,侧头道:“以前人说金陵富庶,我还一直不信,现在看来,原来都富在这些人身上了。”
柳心瓴干笑道:“殿下,先帝帐下的不少武将退隐后都回金陵置业,所以”,季涟瞟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倒不知道,顾辅什么时候也成了武将了。”
前些日子为着赈灾的事情,有幕僚进言说金陵不少大户囤有良田不止千顷,平时纳粮却甚少,又不断的兼并小户人家的土地,他遣人查了之后开了单子,现其中竟有顾辅的亲戚,柳心瓴忙亲自前去,让顾辅的家人带头分了些田地下来,又拿着这个例子展示给金陵的豪族看,最终才没有动用府库的存粮。
季涟看着单子,自嘲的说:“原来三个鸡蛋值一两银子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柳心瓴在旁边装聋作哑,只是不答话。
季涟叹了口气,又问柳心瓴:“五叔那边怎么样了?”
柳心瓴答道:“据那边的探子的消息,皖王殿下最近似乎和申柏辽起了一些冲突,申柏辽责怪皖王殿下举棋不定贻误时机但是皖王殿下究竟作何打算,现下还没探明。”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面一个小厮叫道“殿下,温大人遣人送信来,说有一个重要的人要见殿下。”
季涟叫了进来,问是什么人,那小厮却语焉不详,说温大人的急报,说是要送人来见殿下,又怕殿下这些日子有安排,只说等殿下闲了再送来。季涟听了个糊里糊涂,想要是重要的事温大人必有亲笔书信,可能是一些琐碎事情,就点点头应了,又拿起捐赠名单,想了想,走到香炉前,把单子扔了进去,炉里散出一阵青烟。
季涟又捡了几样官文,一样一样的看,柳心瓴在旁边候着,渐渐觉得这位殿下的心思难以揣测起来——不过令人安慰的是,看起来他并没有继承永昌帝多疑且爱杀的性子,他在屋子里徘徊半天,又问道:“殿下想过什么时候回京么?”
季涟抬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怎么先生这么快就惦记家里的师母和小妾了么?”
柳心瓴被他这句话说的哭笑不得,无奈笑道:“这个时候微臣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季涟接口道:“听钱塘的县丞说,钱塘潮要八月份才最好看呢,先生难道不想见识一下么?”
柳心瓴默默的点了头,心里又开始担心京里的情况,怕生出什么变故来,斟酌良久,又道:“殿下,这些日子里调兵的事情,恐怕瞒不了许久。”
季涟笑道:“本来也没有准备瞒许久,先前我总怕五叔等不得,现在弟子已经有些等不得了。”
柳心瓴皱眉道:“殿下真有必胜的把握么?”
季涟笑笑,找了几张纸出来,微笑着递给柳心瓴看,俱是皖苏交界一带的险要地形图,旁边还写着扼要的一些攻防要点,季涟指着这几张纸道:“这是四叔的人加的批注,我私下找人去寻访过,并无错漏。”
柳心瓴这才放了心,他对作战方面并不在行,是以一直担心季涟,想到襄王送来的几个人中,竟有一两个将才,安心许多,再加上季涟这些日子在金陵寻访的永昌年间退归金陵的武将弟子,总算把握多了几分。
六月末,赣皖巡抚王日升因酒后在皖王府闹事被囚,马上传来王日升畏罪自杀的消息。
过了两日,传来的消息是,赣皖苏边界的流寇和官府冲突,流寇掘了边界处的堤坝,正值夏天皖苏浙一带暴雨期,洪峰直冲江苏二来。
七月初四,皖王栎出兵采石矶剿匪。
季涟拿着皖苏边界官员的信函,对柳心瓴冷笑道:“原来我的好五叔,就是这样剿匪的。你去通知金陵那边,公告苏浙,说寡人自巡幸江南以来,凡事皆以社稷苍生为念,修筑河道c赈济灾民,皆为改善江南民生。如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