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的都是这年乡试。安老爷也一一的差人送礼看望苦些的还帮几两元卷银子。公子合这班少年都在歇场的时候大家也彼此来往谈谈文讲讲风气。
那年七月又是小尽转眼之间便到八月。那时乌大爷早从通州查完了南粮回来安老爷预先托下他一听下宣来即忙给个主考房官单子打算听了这个信才打公子进城。说定了依然不找小寓只在步量桥宅里住。外面派了华忠c戴勤c随缘儿c叶通四个人跟去。张亲家老爷也要同去以便就近接送照料。安老爷c安太太更是放心。头两天便忙着叫人先去打扫屋子搬运行李安置厨房。一直忙到初六日才吃早饭早有乌大爷差人送了听宣的单子来用个红封套装着。安老爷拆开一看见那单子上竟没甚么熟人正主考是个姓方的副主考里面一个也姓方。那个虽是旗员素无交谊。老爷当下便有些闷闷不乐。
你道为何?难道安老爷那样个正气人还肯找个熟人给儿子打关节不成?绝不为也。只因这两位方公虽是本朝名家刻的有文集行世只是向来看他二位的文章都是清矫艰涩岛瘦郊寒一路合公子那高华富丽的笔下迥乎两个家数那个满副主考自然例应回避旗卷正合着“不愿文章高天下只要文章中试官”的两句话便虑到公子此番进场那个“中”字有些拿不稳。所以兜的添了桩心事却只不好露出来。
公子此时是一肚子的取青紫如拾芥那里还计及那主司的“方”“圆”。这个当儿太太又拉着他尽着嘱咐:“场里没人跟着夜里睡着了可想着盖严着些儿。”舅太太也说:“有菜没菜的那包子合饭可千万叫他们弄热了再吃。”张太太又说:“不咧熬上锅小米子粥沍上几呀鸡子儿那倒也饱了肚子咧。”金c玉姊妹是第一次经着这番“灞桥风味”虽是别日无多一时心里只像是还落下了件甚么东西又像是少交代了句甚么话只不好照婆婆一般当着人一样一样的嘱咐。
正在大家说着华忠c戴勤c随缘儿c叶通四个家人上来回:“张亲家老爷叫回老爷c太太不进来了合程师老爷头里先去了。”又回道:“大爷车马也伺候齐了。”随着便领随身的包袱c马褥子。一时仆妇们往外交东西。公子便给父母跪了安又见了舅母c岳母。舅太太先给他道个喜说:“下月的这几天儿里再听着你的喜信儿。我们家的老少两位姑爷可都算我眼瞅着成的人了我也算得个老古董儿了。”张亲家太太便接口道:“姑爷你只抢个头名状元回来咱就得了。”
安老夫妻听了各各点头而笑。安太太又说:“才嘱咐的话可别忘了。”老爷又吩咐:“你一出场家里自然打人看你去就把头场的草稿带来我看。不必另誊也不许请师傅改一个字。”说着又点了点头说:“就去罢。”
公子满脸笑容答应着才要走太太道:“到底也见见俩媳妇儿再走哇!”公子连忙回身向着他两个规规矩矩的一站两人也绷着个盘儿还了一站彼此对站了会子却都不大得话。还是公子想起一句人天第一义的话来说道:“我昨儿晚上嘱咐你们的节下给父亲母亲拌的那月饼馅儿可想着多搁点儿糖。”他说了这句便一脸的飞黄腾达兴匆匆回身就走。金c玉姊妹俩借着答应那声也搭讪着送出屋门来。
公子下了台阶儿早有众家人围随上跟着走了。安老夫妻隔着玻璃扭着身子直看他出了二门还在那里望。不提防这个当儿身背后猛可的当啷啷一声响老夫妻倒唬了一跳一齐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那长姐儿胳膊上带着的一副包金镯子好端端的从手上脱落下来了掉在地下当啷啷的一响又咕噜噜的一滚一直滚到屋门槛儿跟前才站住。老爷忙问:“这怎么讲?”太太是最疼这个丫鬟生怕他挨说便道:“都是老爷的管家干的给人家打了那么大圈口怎么不脱落下来呢?”他道:“等着得了空儿再交出去毁打毁打罢。”
何小姐道:“别动他等我给你团弄上就好了。”说着接过来把圈口给他掐紧了又把式样端正了端正一面亲自给他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