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弓冶箕裘”的大义。逼着太太收拾出来还要亲自作一番交代因此才亲自去拿。便挎了出来满脸堆欢的向公子道:“此我三十年前故态也。便是里头这几件东西也都是我的青毡故物。如今就把这分衣钵亲传给你也算我家一个‘十六字心传’了。”
列公你看有是父必有是子。那公子见父亲赏了这份东西说了这段话真个比得了件珍宝他还心喜。连忙跪下双手接过来放在桌儿上。安太太合老爷向来是相敬如宾的方才见老爷站起来太太早不肯坐下;及至拿了这个篮子来便站在桌儿跟前揭开那个篮盖儿把里头装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交付公子。金c玉姊妹两个也过来帮着检点。只见里头放着的号顶c号围c号帘合装米面饽饽的口袋都洗得干净;卷袋c笔袋以至包菜包蜡的油纸都收拾得妥贴;底下放着的便是饭碗c茶盅又是一分匙箸筒儿合铜锅c铫子c蜡签儿c蜡剪儿c风炉儿c板凳儿c钉子锤子这类都经太太预先打点了个妥当。因向公子说道:“此外还有你自己使的纸笔墨砚以至擦脸漱口的这份东西我都告诉俩媳妇了。带的饽饽菜你舅母合你丈母娘给你张罗呢。米呀c茶叶呀c蜡呀以至再带上点儿香啊c药啊临近了都到上屋里来取。”
何小姐最是心热不过的人听了婆婆这话一面归着着东西合张姑娘道:“实在亏婆婆想的这样周到!”安太太笑道:“妞妞也不是我想的周到实告诉你罢我那天打点着这份东西自己算了算连恩科算上再连这次我这是打点到第十九回了。”安老爷在旁边自己又屈指算了一算从自己乡试起至今又看着儿子乡试转眼三十余年可不是十九回了吗?自己也不免一声浩叹。
才收拾完毕太太又叫长姐儿:“把那个新絮的小马褥子c包袱c褐衫c雨伞这些东西都拿来交给你大奶奶。”又听安老爷说道:“正是我还有句话嘱咐。”因吩咐公子说道:“你进场这天不必过于打扮的花鹁鸽儿似的。看天气就穿你家常的那两件棉夹袄儿上头套上那件旧石青卧龙袋。第一得戴上顶大帽子。你只想朝廷开科取士为国求贤这是何等大典!赴考的士子倒随便戴个小帽头儿去应试如何使得!”
公子只得听一句应一句。他只管这等恪遵父命只是才得二十岁的孩子怎得能像安老爷那样老道?更加他新近才磨着母亲给作了件簇新的洋蓝绉绸三朵菊的薄棉袄儿又是一件泥金摹本缎子耕织图花样的半袖闷葫芦儿舅母又给作了个绛色平金长字儿帽头儿俩媳妇儿是给打点了一分绝好的针线活计正想进场这天打扮上花哨花哨如今听父亲如此吩咐心里却也不能一时就丢下这份东西。太太是怕儿子委屈便说道:“一个小孩子家他爱穿甚么戴甚么由他去罢老爷还操这个心!”安老爷道:“不然。太太只问玉格我上次进场出场他都看见的是怎的个样子?”回头又问着公子道:“便是那年场门的那班世家恶少我也都指给你看了。一个个不管自己肚子里是一团粪草只顾外面打扮得美服华冠可不像个‘金漆马桶’?你再看他满口里那等狂妄举步间那等轻佻可是个有家教的?学他则甚!”
太太同金c玉姊妹听了这话才觉得老爷有深意存焉。公子益觉得这番严训正说中了他一年前的病更不敢再萌此想。只有那个长姐儿心里不甚许可暗道:“人家太太说的很是老爷子总是扭着我们太太。二位大奶奶也不劝劝。听起来场里有上千上万的人呢这几天要换了季还好再不换季一只手挎着个筐子脑袋上可扛着顶纬帽怪逗笑儿的叫人家大爷脸上怎么拉得下来呢?”咳!这妮子那里晓得他那个大爷投着这等义方的严父仁厚的慈母内助的贤妻也不知修了几生才修得到此便挎着筐儿c扛顶纬帽何伤?
闲话少说。当下公子便把那考篮领下去俩媳妇又张罗着把包袱等件送过去。过了两天便有各亲友来送场又送来的状元糕c太史饼c枣儿c桂圆等物无非预取高中占元之兆。这年安老爷的门生除了已经过科甲的几个之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