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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啦,也不知哪个该死的这时候来”她狠狠地向举着鞭子的警察瞪了一眼。

    工夫不大,火车站的里里外外全都鸦雀无声了。仿佛冬日的深夜,一种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的车站。警察手里的皮鞭不见了,都一律换成了白色的短木棒。从月台到车站外面,警察排成两行,脸对着脸整整齐齐地站着,仿佛仪仗队一样。

    几声汽笛的嘶叫,火车进站了。

    警察还在恭敬地肃立着。这时,却又临时增加了一队灰衣的宪兵掺在警察当中来警卫。于是火车站更加显得威严c肃穆——俨然是皇帝驾到般的气魄。

    听见火车进站的声音,被关闭在候车室里c像囚犯又像牲口似的人们,在烦躁中响起了惊异好奇的声音:“倒要看看都是什么贵客大人物。”

    “何应钦到北平也没这么抖劲呀!”

    “蒋委员长来了,也不准有这大派头!”

    愤懑讥讽的议论,在污臭的拥挤的候车室里散布着。突然,玻璃窗狠狠地响了一下,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举着盒子枪向屋里的“囚犯”们喊了一声:“友军要到了,不许再嚷!谁再说话,拉出去枪毙!”

    “友军?”

    “友军?”

    人们垂下了眼皮。好像突然遭到了霜冻的庄稼,一个个衰萎地痛苦地低下头来。

    顷刻间,在中国的国土上出现了这样的奇迹:一队队红肩章c大皮靴的矮小而粗壮的日本军人下了火车,凶赳赳地昂头阔步地走过来了。一队接一队地过来了。他们披挂着全副武装——机关枪c步枪掮在肩上,明晃晃地发着耀眼寒光的刺刀握在手里。而“护卫”他们的中警呢?

    黑衣警察身上只有小小的白木棒;灰衣宪兵的腰间只挂着短短的盒枪。在这些日军以战胜者的姿态迈着大步橐橐地走过这些寒酸的怯懦的中警的身边时,被囚禁的人们喘息不安地瞪大眼睛望着那些红肩章,望着红红的像大膏药似的太阳旗这些眼睛是愤怒的,也是惊疑莫定的。时局将要怎样发展下去呢?日本人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中国的东北,而现在,北平——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古都,竟也悄悄地无声无息地沦丧了吗?

    李槐英和黄梅霜终于还是被赶到候车室的门边伫立着。

    日军经过时,她俩都惊悸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向门里挤了挤。黄梅霜也不嫌脏臭了,不,她还是闻不了这气味,时而用绢帕捂着鼻子,时而又用皮包掸着鼻子前面的臭气。李槐英虽然也讨厌这气味,但还不像黄梅霜,她皱着眉头望着那些洋洋自得的日本人,心里不知怎的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好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候车室里的人们看见了昂头经过的日本军队,看清了他们被囚禁起来的原因就是这些“友军”的降临。突然一阵由小而大c由缓而疾的喧哗声爆发了。

    “怎么样?怎么样?开来了这多日本军队——北平不是完了吗?”

    “你不知道,华北要‘自治’啦。何应钦到北平来就为的是廉价拍卖!”

    “!中国人是孙子,日本人是你他妈八辈祖宗!”

    “小子们知道吗?这是中国地方,不是你东洋三岛!哼,打靶——又该在东长安街上打靶啦!”

    “嚷什么!嚷什么!找死吗?”

    人群中有激愤不平形于颜色的;有对这些现象视若无睹c只忍耐地等着对他们的释放的;更多的人还是发出了愤慨的咒骂声于是宪兵老爷又走到了窗前——此时日本人在经过,他不敢大声叱骂,却朝候车室里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吼道:“不许出声!肃静!”

    但是屋里肃静不了。嘁嘁喳喳竟连互不相识的人也低声攀谈起来了。李槐英本来是呆望着窗外络绎不断地走过的日本军队的,但她的肩上忽被什么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却是江西老乡国文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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