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看着那抹墨黑,坚定且不容拒绝,把自己全身笼罩着c束缚着,无处可逃。
明明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事情,明明已经被埋藏内心深处决定永远不再碰触的秘密,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依然能清醒维持的假象,但在他面前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
仿佛他知晓自己心底最晦涩的过往和最不为人知的酸楚。
视线逐渐模糊。
「为什么害怕?」
为什么不?
他怕感情太热,怕思念太浓,怕心底某种按捺不住的情绪,怕他眼底的那份炙热跟坦然,怕不由自己地回应感情,怕迈出的那一脚让他们两个都万劫不复,更怕身份的秘密被揭开无法面对,无所适从
他们之间的太复杂了,复杂到脱离他的掌控,让他心惊。
时间就像个巨大的过滤器,隐晦不清的,潜于表象的总能被它滤到清澈见底,无所遁形。
他们两个分开两年过半,可以让他认清很多事实和感触。
心已不像离开时的那种懵懂与单纯,多复杂的感受其实归根结底就那么回事儿。
他太冷,太渴望温暖;他太累,太渴望有人可以短暂地借他靠一靠;他太迷茫,太渴望有人带着他走出一片迷障。
前方如此阴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走多久。他知道自己的某个部分正在一点点消亡。
他需要救赎
“试着信赖”罗耀阳蹲下来,轻轻抹去周奕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像在催眠,眼睛里的暖意一点点瓦解着周奕冰封起来的坚厚防线。
“我我”
“嗯?”浑厚的鼻音散发着完全令人信赖的安心,手撩起周奕眼前的刘海,一点一点地引诱着
“其实”周奕眼神无措,开口的嘴形换了又换,“我,”
“事实上我”周奕眼神恍惚闪了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不着痕迹地转开一个角度,“我有空间幽闭症,在狭小封闭的地方会让我焦虑c不舒服。”
罗耀阳的神情不改专注,视线如影随形,依然强迫他跟他对视,“就只有这样?”
“我”周奕闭上眼睛,“这这里的味道很难闻,我很气闷。”
罗耀阳看着周奕闭上眼睛,知道他又选择缩回自己的壳里。他顿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坐下来,把周奕揽到胸前,“那就闭着眼睛吧!”
罗耀阳一手用袖口帮周奕捂住口鼻挡住瘴气,一手轻拂着他紧绷的背。
罗耀阳看着外面的天井,心中满是挫败。
这一点儿也不像自己,定下计划,执行到底,面对残部,一举击溃才是正常。明明知道周奕像只狐狸狡猾一世,偏偏又总是乌龟一样深深地缩在自己的壳里,明明知道诱他出壳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就在刚刚,就在他已经走近边缘的时候,只要自己略施压力
但正因为面对的是周奕,自己终究硬不下心肠,又被他逃了。
为什么他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城务衙门下的衙役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招惹到了什么人。
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两头撞到他们手里的大肥羊。
从两人的穿戴就能看出来,这笔保释金只要随便敲敲,至少能让他们有顿好酒吃吃。
再吓唬吓唬,起码有一阵子他们不敢再上街混事,上级的交待也算完成。
罪名?
冤枉?
笑话,喊冤能怎么样?随便揪出几个路人作证,也能无中生有,谁敢跟衙门的官差过不去?
仗着这点儿底气,跑腿给‘犯人’家属送信的两拨官差从没想过他们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同顺客栈殷乾他们已经在客栈的大堂里焦急地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