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宪臣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看着卿妆,“你知道的挺清楚。”
关于崔宪臣身边的华姑娘,卿妆也是近些时候才知道,冯令瑜初到海陵就火烧眉毛似的要将她从茫茫人海里踅摸出来,共商大计好同侍一夫做姐妹,是那位华姑娘将人给堵了回去。
苌儿给她报信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我跟西厂时候就听说过这么位女番子,穿妆花飞虎袍腰挎环首刀,那架势今儿才见了,什么模样呢?阿姊你见过崔宪臣吧,他变成个姑娘还配着刀,别看是七品,气势跟崔宪臣一模子倒出来的。”
卿妆心想东厂里外上下都是拿出气孔看人,寻常人只能看见下巴颌可不都有气势么,但能跟崔宪臣一模样真不多见,不是体己就是红颜知己,总归是自己人。
她是个姑娘,心思在常道上走到了头,就开始往风花雪月的路子上奔,如今不过是拿来试探崔宪臣,倒真格儿叫她猜中了。
她笑着将书页倒扣在桌上,书籍上一溜簪花小楷《卖油郎独占花魁》,让崔宪臣额角狠狠蹦了蹦,卿妆不以为意,“我是个无知的妇道人家,成天闷在家里不晓得怎么打发,人闲了就爱家长里短的听上几耳朵,听来听去里就有崔大人的轶事。”
天底下敢传东厂督主闲话的那得是包天的胆子,这样的爷们儿都不多别说是长舌的妇人了,崔宪臣知道她信口胡诌,也不以为意,“哦,小嫂嫂还听着什么了?”
卿妆直言不讳,“这会在肇庆府明面上是找寻公主殿下,实则崔大人要找两个人,孰轻孰重您心里最有数,所以您这么堂而皇之地闯到我这穷乡僻壤的破地儿来也不怪您,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嘛。”
说来说去紧要的被她三言两语绕开,倒是捏着他的把柄不撒手,崔宪臣觉得把祸水往卫应身上引,叫她长个记性,“让小嫂嫂说着了,我如今是束手无策,进您家来不为别的,就为讨卫大人个主意;毕竟他是能耐人,将海陵的水搅起滔天巨浪自个儿独善其身,还给您置办宅院,这份城府委屈在此可惜了的。”
皇陵的事早封死在修缮完毕的地宫里,坍塌的陵寝也好,死后为自个儿伸张正义的余御史也罢,只要卫应不招认谁都没辙儿把这事儿掼给他,怀疑并不顶用。
卿妆把烫手山芋扔回去,“崔大人可太看得起阿应了,他也就府衙里一笔贴式,收罗文书簿册提笔写俩字,呼风唤雨那是崔大人这样的能人才办的来。您瞧您上徐府吃趟酒的光景镇抚司千户叫行刺了,恶贯满盈的巡抚吓跑了,您好模好样地护送公主家去人叫掳走了,您上我这儿找卫大人拿主意,这不能够吧?”
丢了公主就是东厂的缺把子,谁都能来说两嘴他崔宪臣无能,他面上戾气纵生,软硬兼施,“小嫂嫂教训的是,不过给小嫂嫂提个醒,我跟您在这儿好声好气的说话您挤兑我不要紧,要是镇抚司曾千户来了掳了您就走,一准儿您肚子里的就得改姓曾了。”
崔宪臣好说话那是看人下的菜碟,火气拱起谁也架不住他的雷霆之怒,打他进门起她就明里暗里挤兑他,这会掐了他的短处给提点来了,再往下言语等闹僵了谁面上也不是好瞧的。
不待见归不待见,可得识时务,卿妆叫青安重新沏茶送来,和颜悦色地对崔宪臣道:“我跟您说的话没诓您的意思,您想公主打水路回邺京是出了海陵临时变的主意,卫大人那时候正从皇陵里出来上太守府点卯,出衙门天都黑了,公主回銮途中的事儿他怎么能知道?”
崔宪臣不错眼地审视她,这是个惯会唱戏的女人,不动声色实在叫人难下手,只得旁敲侧击,“卫兄就没同小嫂嫂说过关于殿下失踪的事儿,或者关于殿下的事儿?”
卿妆摊摊手,“我这人醋性大,不爱他外头有什么风流事儿,所以他在我面前从不提别的女人,昨晚上倒是说了公主,只因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