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口援建的资金中,竟然一半以上来自社会捐款,只有不到一半来自政府财政。还有些省份,这一比例甚至更高。
现在,这块全国救灾捐赠资金的大“蛋糕”只剩最小的一块,流向了中国红十字总会c中华慈善总会和16家全国性公募基金会。流到它们盘子里的,只占整个救灾捐赠资金的约11%。在邓国胜团队绘制的表格里,只有这一块资金后面,注明的是“自行安排使用”。
但这是怎样的“自行安排使用”呢?
中国红十字总会c中华慈善总会这两家以往具有救灾募款垄断地位的“官办民间组织”,总共募集了约63亿元捐款。通常的方式是,两家机构将募集到的资金层层下拨到地方红十字会和地方慈善会。基层红十字会和慈善会往往执行能力弱,在有些地方,甚至只是县卫生局或民政局下属的一个科室。无论是为灾民建房c盖学校,还是盖医院,通常,资金最终还是流向了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成为项目的实际执行者。
这是一条逆向的资金流动。难怪“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会感叹说,国际上通行的是政府购买ng一(非政府组织)的服务,比如美国政府购买ng一服务的款额是民间捐赠总额的1z5倍,但中国却正好相反,变成了ng一“购买”政府的服务。“中国公募基金会向社会募捐后,都是和政府合作做项目,在项目落实的时候,干活的都是公务员。”
尽管没有更确切的数字,但据邓国胜粗略估算,全国来自社会和民间的抗震救灾捐赠,最后流向政府c由政府来使用的,极可能在80%以上。至少,在他的团队调查的几个省份中,这个比例很高。
没钱花和愁花钱
某种程度上,邓国胜对此表示了理解。因为红十字会和慈善会这些组织让地方政府执行项目,便可以将成本转嫁给地方政府,同时也将风险转嫁给地方政府,对它们而言,“这不失为一个省心省力的好办法”。
然而,“这不是方向。”这位学者摇着头说。
在他看来,方向应当是“小政府,大社会”,是政府从垄断走向适度开放。为什么不把这些资金拿出来,委托外包给民间组织,从而激发社会的活力呢?邓国胜反问道。
他相信,在公共服务的提供方面,政府有着自身的局限,“所以我们才要改革,在经济领域引入市场机制,在社会领域引入民间组织。”
“一个社会有一群能够自我管理自我运作的民间组织,这是公民社会的重要内容。”邓国胜说。
他认准的大方向是,这个国家在实现“经济开放”之后,如今到了该走向“社会开放”的时候了。
“5·12”地震之后出现的景象曾一度令他感到“很激动”。据不完全统计,奔赴四川一线参与救灾的民间组织有300多家,介入的志愿者更达到300万人左右。许多人认为,中国的志愿者及民间组织以前所未有的态势登场,是这个国家“民间力量的第一次集体亮相”。
乐观者相信,“2008年是中国公民社会元年”。更有研究机构高调宣布,中国已经进入公民社会。
不过邓国胜审慎地表示并不认同,因为事情似乎还不那么令人乐观。
自去年8~9月份始,曾活跃在灾区的志愿者和民间组织“潮水般”地退却了。在调研中,邓国胜的团队了解到的数据是,截至今年4月,坚守在灾区的民间组织估计已经不足50家,志愿者不到5万人。
“缺乏资源和资金的支持,难以为继,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邓国胜说。
这场地震,“就像是放大镜”,将长久以来存在的弊病集中显现。一直以来,国内草根ng一几乎无法获取本土资源的支持,它们的资金大多来自国外。地震之后,看到民间爆发出惊人的捐款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