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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盖帽”就哭。后来不怕了,见多了,每年一拨人,性格活泼的警察还常拿姐妹俩开玩笑,哄她们。

    去年秋天,开大会,一个“守”他们的年轻警察觉得特无聊,就对李雪说:走,叔带你去香山!她乐坏了,二话没说爬上110的车。遇上红灯,就拉警笛,一路呼啸去了香山,她一口气爬上了顶。这是她出的最远的门,是她人生唯一的“长途旅行”。

    还有警察给她带来六年级试卷考她,甚至要她写了15年来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是《秋天》。

    旁人看着他们家也觉得怪,各种传言像风一样刮进胡同。“他们家有精神病!”“父母赌气不给孩子读书,心黑呀!”“他们拿孩子赚钱,卖孩子呢!”

    李鸿玉气得抽搐不止,他恨,恨得“吃人的心都有”,更恨自己没有好身体。恨极了,就躲被子里,阿q一般骂那些人是“小猫小狗”。

    跑了几百次相关部门也没讨来户口。1998年,他们开始打官司,告计生和公安部门。李鸿玉不太会写字,挺平常的字“拿笔就忘”。第一张状子,在法院门口的律师事务所请人写的,花了50块钱。第二年的第二张状子,涨到了100块。

    后来李彬写状子,李鸿玉在监护人一栏签上名。有一次,他正签名,犯了病,手跟铁疙瘩样紧紧缩成一团,家里人一点儿一点儿塞棉花才让手慢慢张开。还有一次,他在法庭上犯病,说着说着嘴巴就陷进去了,法官只好宣布停下来,让这一阵过去再接着开庭。

    起诉c申诉c上诉,十多次,官司总是败。李鸿玉想找个好律师给看看,他开着残疾车突突地满大街转悠,只要看见新开的律师事务所就进去。一听说告政府的,打行政官司,没人接,“连开个价的都没有”。

    他们也去前门的法律援助中心,可人家只援助民事案件,不援助行政案件。他们四处写信,甚至给“中央电视台的那个撒贝宁”也写过信。为了上网求助,李鸿玉还管街坊借了4000元买了台电脑。

    官司一打就是10年,见风长的李雪一蹿就成了家里女人中间最高c最重的。李鸿玉成了家里最轻的人,96斤。

    下岗多年,李鸿玉在工地看门,给医院c火车站守仓库,帮美容美发店守摊,有时“一天就赚一块钱”。

    后来,夫妻俩在胡同里炸油条c卖饼干c卖水果。可超市一开,生意就黄。卖油条时,李鸿玉从不让俩闺女靠近油锅,“这活儿没志气!”

    因为他们是“讨厌的人”,低保一直拖着办不下来。李鸿玉又去找北京市民政局,人家说,你们家符合条件啊,2002年总算给办下来。如今,一家3个低保拿1120元,生活这才算有了着落。

    虽说是老北京,可他们家找不出个帮忙的亲戚。李雪两个舅舅都是大学生,都在好单位,一个甚至在部委。可大家从不来往,大街上遇到了,顺墙根儿躲,连舅舅有没有孩子他们都不知道。“哎,势利眼呗!生怕粘上咱!”李鸿玉说。

    “是不是当天交5000块罚款,当天就给办户口?”我打断他一团毛线一样长的家常话。

    “应该是!”他说。

    “那这15年,你四处告状,折腾的精力c残疾车的油钱也该够5000了吧?”我有些不理解。

    他嘀咕:“没算过。”

    “就算是他们错,可你拿5000块赌孩子9年的教育,不也赌得太大了吗?”我有些生气。

    他涨红了脸:“我们总觉得户口马上就能办下来,马上,快了,可他们一拖就是15年。”

    “假如明天有人送你5000块,你拿这个钱办户口吗?”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不!”他回答得很干脆,“交了这5000,我们就认了错。孩子没有享受义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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