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篇文章是我从搜案网上转帖的,希望有更多的记者和法律界正义之士关注上访者的权益。(本章由ha一123一中文网一转载發佈)刘晓原律师)
北京东庄上访村暗访纪实
作者:楚望台
我们坐上出租车时,在京城开了二十几年车的司机满脸茫然。“东庄?什么地方?在二环上?”
东庄,是一个绝大多数京城原住民闻所未闻的地方。事实上,它并不偏僻,就在二环与三环之间,北靠陶然亭公园,属于市中心的范围。从公园的东门出去,就是全国人大信访接待办公室与国务院信访局。全国各地的来京上访者聚居于此,甚至形成了一个村落。
2月28日,我们进入上访村,希望能够拍摄一部反映上访者生存状况的纪录片。我们远未想到,这里的生活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恶劣惨酷。
我们轻轻敲了一扇门,一只眼睛从门缝里打量了我们很久,我们把自己的证件从门缝塞进去,里面的人才迟疑地打开门。狭窄的小屋没有窗户,五六平米的小屋竟住着二十余人。几张破木板就是一个大通铺,最上面的一层几乎顶到天花板。房顶的瓦已经开始脱落,站在屋中央可以看到天空。看到我们进来,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希望c狐疑与恐惧。一个小女孩躲进她妈妈的怀里哇一声哭了,她妈妈拍着她说,“不怕,不怕,不是坏人。”
我们打开摄像机,小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访民们把写着他们冤情的材料举在胸口,这样的姿势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我们难以听懂他们带着乡音的哭诉,但是那种悲痛与无奈,是不需要语言就能体会的。有人说上访者没有法律素质,只知道有青天,不知道有法律。实际上,我们在这里接触到的每个人都几乎是法律专家——很多人都已经把《宪法》背得烂熟。可是在这种体制下,他们又能如何?即使中央的信访接待机构有了答复,也不过开一张“路条”把球踢回地方,而地方政府拒不执行的时候,他们又只得无奈地返回北京。在这条艰难的上访之路上,一年一年苦等空熬。有访民塞给我们一份他们自发统计的两条胡同的访民名单,四百五十人中有二百七十余人已经上访了十年以上。我们见到一位七十岁的老太太,从三十三岁开始上访,被收容遣送c关押c送精神病院一百九十九次,人生的大半岁月在上访路上度过。“我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早断了联系,也不想他们了,怕牵连他们。三十七年眼泪早哭干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哪天死就是哪天了。”
收容遣送制度未废除之前,上访者们甚至不敢走上京城的大街。“俺们和民工不一样,民工回去就回去了,俺们回去就一条路,就是死路一条!你看看这些人,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跑北京来的?俺们宁可在这里冻死饿死,也不敢去偷去抢,万一被送回去就是个死啊。”安徽来的陈国柱说。就是在现在,他们也必须小心翼翼地躲开来到村里的警察。警察和联防常常在深夜破门而入,查验他们的身份证,将一些人带走。没有人知道他们被带往哪里,能够逃回来的人极少极少。就在我们去的前一天晚上,就有自称“山东济南精神病院”来的几辆车,挨家挨户把搜到的山东的“精神病人”塞上车拉走。
年前市政府曾经派人驱赶过这里的村民,但警察走了之后,大部分人又跑了回来。“政府让俺们回家过年,家都没了,年还咋过?再说俺们哪有钱回家呢?”
中午我们走进另一间屋子,正碰见访民们围坐在一起吃饭,每人一个装方便面的纸碗,碗里是白水煮的白菜叶子。访民徐娟告诉我们,她们每天租房子的钱是靠拣废品得来的,附近的废品都拣光了,他们不得不走上很远的路,到城市的各个角落拣塑料瓶回来,换到块钱,就是他们一天的租金。至于吃的,都是在附近的菜市场拣菜贩丢弃的烂菜叶。“锅也是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