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薛素云就是富平县东邻近这几个村庄内有名的才女,不仅能诗能文,针黹女红的技艺也不差,长得又素丽,所以尽管薛家孤女寡母的,也没人敢小觑。
登门提亲的人不知凡几,几乎踏破薛家的门槛,更有远从长安城内慕名而来的人家。薛素云惟独看中在县城里帮忙其父经营书市的韩黎,婉拒多少豪门富户。却不料恩爱夫妻,到头来却落得被休弃的下场。
伤心流泪也无济于事,加上她还有个待奉养的寡母,日子总要过下去。薛素云不畏流言,凭恃自身的才学,在家中设立女塾,教导村落女童读书识字。
刚开始,村中居民仍心存疑虑。过些时,逐渐的,便有人家把女儿送到薛素云的私塾馆,除了识字学道理外,顺便在农事家务忙不过时有个地方可供看顾那些女娃儿。
他们要求的不多,反正女儿家嘛,能识字就好。即使满腹诗书,肚皮若不争气还是枉然。薛素云只好教女童习读「女诫」、「列女传」,顶多再加上「孝经」或「礼记」。
「唉!真无聊。」
这一切,二乔在园中看得觉得无趣极了,趴在窗槛上看着薛素云,垂头丧气的。
她没入塾馆,但没事便跑来,既打扰又妨碍。但对薛素云来说,有二乔作伴,落寞之情不知不觉减去许多,才熬了过来。
「又怎么了?」薛素云走到窗边。「等会儿大伙就会到,没事的话,进来跟大伙一起念『女诫』吧。」十岁多的二乔,已像个小大人模样。
二乔听了猛摇头,避之惟恐不及。
「念这也没啥意思,还是省点力气的好。」实在,她在家念都念怕了。
薛素云轻笑起来。不必察言观色,她也可以轻易看出她避猛蛇似的究竟在避什么。问道:
「妳在家里,妳爹娘都让妳念这东西是吧?」
二乔怏怏的点头,挺无奈的。说道:「再不,就是些针黹刺绣的功夫,要闷死人。我宁愿到田里干活还自在些。」
「看来,妳也不是个能乖乖在深闺中的任性丫头。」薛素云半同情半玩笑。她叹口气,摇头道:「这样可不行,二乔。这般下去,将来妳只会苦了自己。」
「为什么?」二乔垮下脸。嘴巴虽然问为什么,心中其实十分明白。她不是不懂「闺范」的道理,只是想了便头大。
「妳听我的准没错。再怎么不愿意,妳也必须适度的忍耐。」薛素云是过来人,对二乔殷殷告诫。「等妳再大点,妳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妳爹娘算是很好喽,肯让妳们读书识字,妳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市井小户人家让女儿们读书识字、学习妇道,甚至学习丝竹或女红技艺,多半为了日后在出嫁时能配个好的人家。但也有更多供不起女儿读书识字,或者根本不在意的。二乔爹娘还算有心。毕竟庄稼人,读书已奢侈,何况是女儿。
虽然明白,二乔还是悻悻的,苦着脸,说道:
「可是,妳不会要我天天念那个『女诫』、『女论语』吧?妳自己说,换作是妳,妳受得住吗?」那口气,相当不情愿。
薛素云哑然,承认道:「是受不住。」
「所以喽──」二乔耸了耸肩。
「可是,妳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
但除了这般下去,她又能如何?她没有那等力量可扭转乾坤,只能消极的抵抗。
「这样吧,」薛素云寻思片刻,说道:「妳来吧,我教妳读诗文。」
「真的?」想都没想到的好消息,二乔猛抬起身子,一扫懒恹恹的神态。
「当然。只不过,妳可要对妳爹娘保密。」
如波的眼眸轻轻流转,笑颜轻含,薛素云每个顾盼都显得柔情婉转。二乔看呆,微微蹙起眉来。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