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步千岁自床上坐起,两手插进浓密的发里,对那每日都缠绕着他的梦境,深感头痛。
近来,每夜只要他闭上眼,就会梦见春夏秋冬和武八郎那些困扰他的奇人。在他的梦境里,总是飘绕着秋海糖走调的琵琶声、春联过于靠近他的恐怖脸庞、冬眠手中庞大得不知该怎么整理的帐册,武八郎端出来分不清是什么食物的菜色,只要梦到夏威姨又开始翩翩起舞,他就会吓得赶紧醒过来。
即使他已经对他们的职务重新做了调整,他们也渐渐开始适应了新职务,并且也做得不错,只是头一回见面时太过深刻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害得他每夜都要作上噩梦一回,也让他近来的睡眠情况变得狠差。
不过,他若想要贪得一夜好眠的话,只要想想扶苏那张令人着迷的笑脸,他就可以睡得很舒服了。
「她又没睡?」他转首望着窗外,看着住在他对面的扶苏,她房内的灯火和每夜一样,在这三更半夜仍是莹莹明亮。
望着窗外的灯火,步千岁的心思不禁转到扶苏的身上去。
他还记得她那日心虚和阴险的笑意,不知为什么,他对扶苏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从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有,并且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愈增愈多。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很清楚扶苏的生活习性了,白日里,她总是窝在屋里睡觉,有时在他与春夏秋冬他们又吵起来时,她才会懒懒地揉着没睡饱的眼睛走下来看一看,没多久,她又会回到楼上继续睡。然而一到了晚上,她就显得精神奕奕,像只夜行动物似的,可是她依旧是窝在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管他在哪个时辰被噩梦吓醒,他总能看到她房内的灯火依然温暖而明亮,缓缓抚慰他被惊吓的心房。
他一直很好奇,为何扶苏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这家妓院的生意本来就是差到门前冷落车马稀的,也从没有客人上门光顾过,可是她足不出户的举动也大怪了,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她不闷吗?而她又究竟是在夜半里做些什么?
而在这幢偌大的宅院里,除了楼下的别院供春联他们居住,住在本院二楼的,就只有他和扶苏,但楼上仍有数间没用的空房,任谁都不许进入,就连想打扫也不行,让他更是好奇她空着那些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
「叩叩。」就在步千岁满腹疑惑得不到个解释时,冷不防地,自他的窗外传来某种熟悉的声响。
有人敲窗?
他穿上衣裳走至窗边,将身子侧躲在窗边寻找敲窗的人,但透过光影,他却发现被敲的窗子不是他的,而是扶苏的。
在那株那夜他也曾爬过的大树上,一个攀在树上的男人,此刻正敲着扶苏的窗子,让满腔护花热血的步千岁,直接就联想到扶苏的安危,才想过去保护她时,却看到她笑意盈盈地帮那个陌生男子打开窗,那名男子在扶苏打开窗后,立即动作老练地爬进去。
慢着,慢着。
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夜半有男人来敲她的窗,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笑脸迎人的把男人给请进屋里去?
而那男人爬树攀窗的动作,俐落得一气呵成,像是曾这么做过无数次似的。
步千岁还没对这情景怀疑完,他马上又发现,又有另外一个摸黑爬树的男人也来敲扶苏的窗,还在背上背了一袋厚重,以外形来看,有点像是书本的东西,并一如前例地,很快又被扶苏开窗请进去。
嗯。事情很有趣。
步千岁唇边噙着一抹笑,倚在窗畔静看着她房内借着灯火而映照出的人影,他壤心眼地转了转眼眸,伸手捉来外衣披上后,立即打开房门去找那个让他既是着迷又深感兴趣的扶苏。
夜半被敲门,在过了很久后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