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死?!
带着一身受辱的伤痛和狼狈,麻木站在爹爹挺立的尸身前。
她已经流不出泪、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知道她为何得以不死?
是爹爹那原是紧闭的双目,如今陡然不瞑目的暴睁,而救了她一命?
她无力思考,也不想思考。
只能木然的从爹爹、到山庄里的每一个人,一一抚闭他们死不瞑目的双眼。
拖着伤痛到无感的身心,将所有爱她、和她爱的每一个人拖放在山庄大厅之中。
最后点起一把火,让那血红般的赤焰吞噬掉她所有的悲欢,也炽燃着她脑中仅存、唯一的心念——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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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在凄厉的狂唤声中,水舞妍猛然惊醒。
她余惊未退的不住喘息,双眼茫然的凝睇眼前这个陌生的空间,也对上两三双骇然中又带着忧心的双眼。
“姑娘……你还好吧?”其中一名衙役忧心的问着。
对了,她在牢里——
在属于唐谦君所辖衙门的大牢里——是她自己进来的。
谦君……她愀然心痛的闭起双眼。
她对不起他!这是她心中唯一的憾恨,也是她之所以来此的缘由。
当她以玲珑剑法痛快斩下仇狂剑那犹难置信的首级之际,她多年来的血海深仇业已得报,苟且偷生于世间的唯一理由也已经失去。
本欲在已成灰烬的水云山庄祭慰过四十余口的亡灵之后,引剑自刎以赴黄泉随伴亲侧,但在剑刀吻颈的前一霎,一对教她割舍不下的大小身影陡然涌现脑海。
忏无,她那甫出世就注定没娘的可怜儿子……
谦君,她心底最深的眷恋、最爱的男人……
想再见他们一面——在她死前。
但她害怕,怕自己一旦再见他们父子的面,就再也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更怕自己会厚颜无耻的想要留在她最依恋的他的身边。
她不配,更没那个资格。
别说她的自惭形秽让她不配留在他身边,就算她是冰清玉洁的只属于他一人,从她一步错、步步错,带给他不断的痛苦和伤害,她就没有任何留在他身边的资格!
不能留在他身边,那么活着对她来说,又有任何意义?
于是,她前来投案,为的是再次见到她此生唯一的眷恋,也甘愿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中。
她欠他的,不是吗?
从初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不断欠下对他永世难报的恩情与感情……
不需回想,她就能清楚在脑中看见初见他的第一面——
记不得从她一把火烧掉水云山庄之后,心中只有复仇之念,却苦无复仇之力的她,究竟麻木的在各处游走了多久……
孜然无依的她,曾安慰自己:水玲珑在她身上、玲珑行经在她脑中、奶娘送给她的两块简单的易容面皮,就紧密的贴在她脸上……
所以,爹、娘和奶娘是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不曾远离……
但随着看不到、听不到、摸不着至亲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再也无力自欺,也只能让麻木无感的空洞,来掩盖她日痛过一日的欲绝伤痛。
“小姑娘,你过来这里坐下,让王大叔给你拿碗豆腐脑吃。”
为她在麻木之中注入感觉的,是一个如沐春风的和煦嗓音,和一张有着如爹爹那般温暖的笑容,让她不自觉的向他走去,不自觉的渴望起那温暖了她寒冻心肺的笑容和嗓音。
所以她不敢惊扰他,深怕他那笑容和那如同爹爹般温煦的丰姿,会因为她的惊动而消失不见——就像再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