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爹爹那般。
而他,一手好字之下挥洒出的词句——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那也是爹爹最爱喃诵的词句。
“你叫什么名字?”
水舞妍,她在心里回答着,但她说不出口,因为不知多久未曾开口说话的她,张不了口,也吐不出话来。
所以,她指着那词句中的“无言”二字。
舞妍和无言,音韵雷同。
而他误以为她不会说话。无妨,她只想多看几眼他的笑,多感觉一会那宛若爹爹在她身边那般,令她心安的沉稳气质。
所以,她何需多言,也不想多言,不希望由他口中提醒着她,爹爹已经永不存在她身边的事实。
但,当他离开时,那曾经习惯了的空虚却令她难受到难忍,因此地忍不住的跟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的脚步……
“走吧,我带你回家。”
回家……她还可以有家回去吗?还有那好像爹爹在时那般温暖的家可回去?
他没有骗她,他真的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个虽然简陋、却丝毫不亚于爹爹和奶娘呵护关怀的家……
所以,她哭了!
自从水云山庄一夜成灰之后,她第一次掉下泪来。
唐谦君——他的人向来如同他的名字那般,谦和、体贴,犹若泱泱大度的君子。
虽然她无所言语,但他却懂得她的念转和心意——
“无言,你的眼睛会说话的。”
他是那么的懂她,甚至比爹爹还要懂她!
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读书,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甚至每每自他床榻上醒来,发现自己竟是握着他暖温的大掌,得了一夜无梦的好眠,看着他就坐在床沿的安详睡容,那感觉……是幸福的!
为留住这份安心和幸福的感觉,她为他、为那比奶娘还要疼爱她的唐大娘,全心全意的尽己所能来照料他们的生活,也守护着那得来不易的幸福感。
那段近半年的幸福日子,让她忘却了心中伤痛,忘却了血海深仇。
她不言语,只为了逃避那被她忘却的记忆重新挑起。
奈何好梦向来容易醒。
当唐大娘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及,对谦君的婚姻大事和对唐家血脉未继的忧心时,唐大娘的用心她是明白的,却也同时敲醒了她这段自欺欺人的幸福美梦。
只因那犹若天高不可攀的他,断然不会有那个意的。
而她怎么能眷恋着他们所给予的幸福,而忘了爹、忘了水云山庄惨死的四十余口、忘了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
她又怎么能因他的笑容、他的温柔,而忘了自己的污秽、眷恋着他的高洁清华?!
该是从无言的梦中清醒,回到她水舞妍的残污现实的时候了吧?
但对他、对那幸福的不舍实在太深,让她每每思及,却又贪恋的抽不了身。
直到那个夜晚——
“这个家有你在……真的很好。”
当他忽然这么说时,她的心头很暖,却也酸楚到泛着苦涩。
那是他第一次让她感觉到,对于唐家、对于他,她的存在并不多余,甚至是被需要的。
她是多么的希望能永远被他所需要……
“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吗?”
她无法形容,当听到他这句几近是诉情言语时的心中激动——至今仍不能。
风雅翩翩、气度泱然的他,怎么能不在意她脸上伪装的恶疤、不在意她不言不语的淡漠,而愿意留她在他身边一辈子?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