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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此刻再计较山碧是如何知道已经无济于事。而她也没有丝毫的立场可以去苛责他。因为她既是赠了一柄伪延陵,当时致赠的心情,也是机关算尽,谈下上什么结交的真诚。

    而与当年虚伪的自己相比,此刻想要借着流着两人共同血液的孩子,来讨他欢心,但另一方面也无法摒除白杨庄内应身分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无地自容,找不到自己真正必须适从的对象。

    柳陌勉力微笑,维持住最起码的笑容。

    「既然这剑已失去它存在的名义,不如你把它交给我,让铁匠把它融了。说不定,同一块铁再铸出的剑骨,不需要依附在季札的名下,能够更见光采。」

    她盯着他说出这句话,是负气,也是赌注。

    听见她的话,山碧冰冷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不稳,但柳陌尚来不及分辨,他便已转过身去。

    连自己,他也不愿意再面对了吗?她的目光缠着他的背影。而沉默,在胶着的空气里,像在侵蚀着什么。

    许久,当杨柳陌忍不住要掉头离去之际,他终于淡淡吐露二字。

    「也好。」

    他的言语轻软,却让杨柳陌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扬起微笑。

    也好……?

    是自己太有自信,竟选择赌一场不会赢的局。

    然而,她,白杨庄的三小姐,纵使丈夫的眼中再看不见自己,她也不能因此而有失风仪。

    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感觉,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态度,杨柳陌高高昂起头,维持语气稳定持平:「很好。我会找人来拿。」

    说罢,她步履轻移,一如往常姗姗而去。

    看不见身后男子回头凝望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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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打开胭脂盒,杨柳陌端坐镜前。

    望着镜中女子,她忽尔觉得陌生。曾几何时,自己竟如此苍白?

    强忍着胃中不适,她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画双眉似飞燕,点绛唇如枫红。

    是怎么说的?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

    丈夫的情诗仍软腻在眼前,原以为不想不看关于他的一切,就可以不在乎,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错了。就如同方才的赌注下得离谱,分明没有胜算,却非得让自己一败涂地,没有转圜。

    在他面前拼命忍住的眼泪,悄悄地淌过脸颊,湿了红妆。

    怀着恨意嫁入寒家,却意外发现丈夫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强取豪夺。然而纵使对他改观,在一次又一次的惊喜与柔情中,她却仍自信地以为是她俘虏了他。

    原来自己才是最天真的那个人。

    但她并非输不起啊,眼泪为什么仍止不住……

    短短数月的过往飞略脑海,从镜中憔悴的容颜,杨柳陌隐约有了答案。

    对手的冷言从来伤不了她,无法达成计谋的挫折也不致令自己沮丧若此。

    她或许可以玲珑地欺尽天下人,却必须对自己诚实。

    不得不承认,在每次接受他温存的拥抱时,在每个与他相视而笑的眼神中,他的温度早已无预警地融化她冰冷的初衷,让她在意。

    是不是……只要把心交付给了谁,就注定是输……

    本打算把他的东西原封不动退还,如今却做不到了。

    他赠的胭脂,早已染了她的心。尽管她的心也如同那把剑,被他弃如敝屣。

    也罢……就让事情回到失序前的脚步吧。目前这一切,本不在她的计较之中。

    杨柳陌提起笔,摊开盒里那张她不敢再看第二次的字条。山碧漂亮的笔迹仍如那天一样倾诉着深情。她其实也不怀疑的,只是遗憾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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