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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抓了头纱,往门外冲去。

    李弃靠在走廊的墙上,宛若从他面前跑过去被追似的,然後又跑回来,蕾丝手套依旧戴在手上,一把拉住他的衣领。

    他立刻表明态度,「我会负责到底的。」

    「闭嘴。」宛若说。「你马上送我到医院。」

    她放开他,即往前走,李弃把她胳膀拉住,用下巴回头指点。「不要走前面--我们从後头走。」

    走廊远远那头,是道形迹可疑的暗楼梯,宛若观了一眼,把李弃的手甩开。不,她再也不要跟他走,再也不要让他带到任何他可以害她的地方。

    「你别想再把我拐骗到别处去。」宛若严厉地瞪著他说,扭头往厅堂的大楼梯去了。

    李弃双手一摊,认为自己已经尽了力,也就施施然跟著她走。

    大楼梯的扶手是上好的檀木,栏杆雕花,有一道弯。宛若把头纱夹在腋下,两手提著花篮一般膨大的裙子,颤巍巍只顾下楼,到了弯处才赫然发现大厅挤了衣冠楚楚一群人,全都仰著头愕然盯著她看,好像她是站在楼梯上的驴头公主。

    「我叫你走後门的嘛。」李弃在她背後低声道,活该她不识好人心。

    「他们是谁?」宛若咬牙问。

    「今天李家祭祖,这些全是各房各支的亲戚,谁是谁我从来没有弄清楚过。」

    宛若还僵在那儿,底下的舅公六老太爷觉得胡涂了,吟吟哦哦问著左右,「今天是办喜事,不是祭祖哪?--哪一房娶媳妇呀?」

    一个把脸涂抹得粉光脂艳的婶婆级妇人,尖尖撮著嘴道:「明明是祭祖日,没听说办什麽喜事。」

    「那上头的新娘子是哪一房的?」六老太爷务必要弄清楚。

    众人仔细打量了,都说新娘子很眼生没见过,但是後头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有人眼尖认出来,挨过去交头接耳,「不就是大房底下的小王八蛋吗?兰沁从前的那一个嘛。」

    「小王八蛋不是到美国去了?几时回来讨老婆?看来又不像。」

    「这我倒有听说,」六老太爷眯住眼睛想著。「大房这个後生放了洋,後来还做了太空人不是?」

    这下众人一致确定六老太爷已经老胡涂,忙把他搀扶到一边去歇著。

    「喂,」宛若压低声音对她身後的太空人道:「你的太空船开来了没有?我买一张票。」眼前她只求能够立地升空,离开现场,贼船她也上了。

    李弃在咳嗽,但听来更像笑声,他凑到她的发鬓边说:「太空船没有,不过摩西准备分开红海了,你想走就跟上来吧。」

    他挤过她身边,卒先下楼。他把一手大拇指勾在牛仔裤口袋里,另一手则潇洒地朝大厅挥动,连声笑喊:「华弟、明弟、蓉妹、老小……」

    他祖父属大排行的老大,他是大房所出,年纪虽轻,却是辈分极高,亲戚群中有大半算来都是他的晚辈。这些上了年纪,在社会上又有点头脸的,给他这麽弟呀妹呀小呀的一喊,都觉得索然无味,见他下楼一副要来六亲相认的样子,更是走避纷纷。他一个七十八岁的表弟行动略微迟缓了一些,被他搂住肩膀亲亲热热叫了声「小表」,当著自己的儿孙面前,脸都绿了。

    李弃果然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使得大厅人群自动裂开,让出路来,宛若的视线固定在李弃的背部,匆促跟著他走出李宅的门厅。

    李兰沁独自站在一架玉石凤凰屏风後方,静悄悄望著白己的儿子,内心蓦然起了一阵牵痛,回忆刺著那儿。二十八年前,同样有个高大轩昂的年轻人不回头的走出那扇大门,她站在二楼花台看著他走,一双手把蓝釉栏杆抓得都要断了,眼泪流了一脸。

    是的,那时候的她还会流泪--她也认为她懂得爱。

    爱上郭牧涛那年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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