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该起来了吧?」
一个硬邦邦的声音,没什麽音韵,却极有节奏性的一再重复,比上了发条的闹钟还要固执。
那麽多缺德事,他偏挑这一件做--在人家新婚的第二天,催人起床!
宛若在睡了一夜的暖香里挣扎,脑子残留著温暖的朦胧,身心是溶化的巧克力,还没有凝固。
「你们也该起来了吧?」又一声,渐渐带上了感情,一次比一次尖利。
宛若恍惚咕哝:「那个人好烦呀。」
李弃偎著宛若的肩膀,呻吟了一下,算是最大的反应。「是呀,好烦呀。」一双手臂喃喃地把她拥紧。
两个人在被子下是难分难解的姿势,腿和腿是交缠的,身体和身体是相贴的,她依旧搂著他的腰,十指交叉成一个锁,她自己则整个地被他困在怀抱里。情人如何在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下完成睡眠,始终是一个谜。
门边的人文攻不成,开始武吓,拿鞋尖去敲门,叩叩叩地吵,吵得人心都碎了。宛若终於放弃新娘子可以赖床娇懒不起的权利,困难地睁开眼睛。
首先入眼的是李弃宽朗的额头,秀长的眉,他的眼睛仍闭著似睡非睡,嘴角有轻微带著性感的笑,从昨夜勾连到现在……李弃。
李弃!
宛若骇叫一声,石破天惊的清醒过来,展开猛烈的挣扎,身上却像突然长出了七手八脚,合力打结在一起,无法开脱。她整个脑子轰轰响著,她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新婚第二天醒来,枕边看见的男人不该是李弃,他们不该在同一张床上,天经地义,好像你是属於我,而我是属於你。
「宛若,怎麽了?你在做什麽?」李弃惊问,还是初醒惺忪的嗓子,把她抓著,身体一挪就压住她。
她躺在红木大床上挣扎尖叫,痛苦地感觉到每一寸光裸的肌肤都在和他厮摩。「放开我--别碰我!」
「你们这像什麽话?」门上霍然一声厉叱。
两个人一僵,抬头看见门口站了位身段高佻的女士,连著头上的帽子穿一身黑,黑得却极其艳丽,然而除艳丽外,宛若还觉得她眼熟得出奇。
她听见李弃用惊讶但是慢吞吞的调子说:「妈,『进别人房间请先敲门』,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那妇人不理会他,顾自寒著脸说:「我早交代过你,祭祖的日子你避一避,现在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闹!回头亲戚看见了又要变成笑话,你不在乎,我还要做人呢!你趁早走,否则待会儿时间到了,我不骂你,你那些舅公姨奶奶也要骂你!」
「一切听您的吩咐,妈,」他讥嘲道,令天不想和他母亲抬杠斗嘴。「但是现在你得率先『避一避』,」他用下巴暗示他床上的机密。「我保证我这里一处理好,马上就滚远远的,不给你添麻烦。」
那妇人嘴唇翕动著,想说什麽,却拿奇异的眼神望著床上的这对年轻男女,彷佛那麽一下,脸上出现一丝深沉的表情,严厉的唇线放柔和了一些,然後,她一言不发地转身,拉上房门走了。
宛若瞪著李弃说:「那个人不可能是你的母亲--她是司法部长的夫人,李兰沁。」
李弃耸耸肩漫应道:「说真的,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宛若僵著身,眼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抖地问:「我为什麽在这里?我应该要到圣光教堂的。」
「你一直没有到达目的地。」李弃很遗憾的告诉她。
宛若辛苦地回想,「立凡出了车祸,躺在医院……你却把我从医院绑架了来!」她叫道。
「这麽说也不为过,」李弃笑吟吟承认道。「故事的前半部比较惊险,好在接下来的就都是美好的情节。」他涎脸上前亲她,她猛把脸别开。
「我发誓我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