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夫们忙活完,早就已经是夜色深重,万户沉眠。
李昭的伤势在腹部,貌似是给人捅了冷刀子。伤口不算大,就是血流的有些多,只要今晚不发热不感染,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生产力与生产技术极度低下的古代,无论是输血还是抗生素都没有,也让一个并不算太复杂的伤势变得严峻起来。
宋三才守在床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她也着实疲惫,上下眼皮子都已经开始互搏了。
身后的方慧茹轻声劝慰道:“夫人,若是实在累了就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宋三才摇摇手:“不必,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今天你也累坏了,早点休息下吧。”
方慧茹知晓宋三才与李昭感情甚笃,便也不再劝说些什么了,行了个礼便自行去了外间守着。
宋三才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李昭,安静的闭着眼睛,就好像沉睡了一般。
除了最初遇见之时,她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李昭这么虚弱的样子了。
从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莫说现在李昭离自己的目标还远着,居然已经让自己如此的狼狈。若是有一天真的走到了近在咫尺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自从她与李昭一同生活后,她已经渐渐的看不清李昭的命运——同医者不自医一样的道理,因为相互之间的羁绊越多,命运的千丝万缕就将命理的纹路包裹得纹丝不剩,一片迷茫。
她伸出手指摸了摸李昭秀气的眉毛,真的难以想象长了这样一张清秀脸庞的人会有如此巨大的毅力和勇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代受着传统教育的人来看,这应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昏睡中的李昭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的抽动。
宋三才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心中感慨万千。
她知道李昭的倔脾气,真正决定了的东西怕是她来劝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倒不如随他去吧,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样摸了一会儿,宋三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人的脸似乎开始发烫了!
这下就糟糕了,她有些着急,连忙冲外边喊道:“慧茹!你快进来!”
方慧茹进来一看宋三才的脸色就知道恐怕是李昭不好,连忙安抚道:“夫人您别急,这就去找大夫!”
说着便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挎着医药箱的大夫便匆匆赶了过来——他也没回去,毕竟谁知道知府大人会不会突然不好,也得在这里随时待命。
这么一闹,隋家夫妇俩也是注定不能睡个囫囵觉的,都匆匆换了衣服围了过来。
隋辩的内心也是颇为郁闷的,虽说李大人的伤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不管怎样,若是这位知府大人因为这种事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是免不了吃挂落的,这辈子估计都得在外边任职无法回京了。
虽说自己在外边逍遥自在做个一方大员,上头也没人管着乐得逍遥自在,但对于他这个有家族的人而言,京官总是高人一等的。
平日里宗族集会,那些个在京任职的兄弟恨不得把鼻孔翘到天上去,哪怕官位比他低个一官半职的都是盛气凌人,没办法,天子脚下,便是个蝇头小利也比在外边的官员说得上话,而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影响到一方大员的生死迁贬。
所以此刻最不希望李昭出事的,恐怕除了宋三才就是隋指挥使了。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隋夫人倒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温柔的拉着宋三才的手低声劝慰道:“莫要太过担心了,李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又是这句话,这种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