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嘴微张地看着他高大瘦削的身子消失在林荫中,她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四月天的午后,像做了一场梦,又苦涩又酸甜……
她被他唐突了,却始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 ☆ ☆
轻梅微跛着脚,穿梭在夜总会的后台。
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够很自然地走动,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虽然脚受伤了,可是经理见她依旧这么勤快地帮忙,竟自动要黄老爷子包个红包给她,说是要给她买点儿药或老母鸡补补身子。
真是太幸运了,害她都有点傻气地想着,也许哪天应该再跌惨一点,那么经理或许就会包个更大的红包给她,她就有更多的钱可以带爹去看洋医生了。
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想真把自己的脖子跌断掉,到时候对谁都没好处的。
明霞姊也关心极了她的伤势,一听到她是到溪里捉鱼跌倒的,更是把她骂得臭头了。
“你这个小白痴,家里没米没菜了就不会跟我讲吗?”明霞气呼呼地道。
“对不起。”轻梅低头惭愧地道:“可是我不想麻烦你。”
“笨蛋,我们是好姊妹,难道连这个你都要跟我客气吗?”明霞杏眼圆睁,“下回再当我是外人,不向我求助的话,我就同你翻脸。”
“好好好。”轻梅嘴里连连应允,可是她知道自己也是非到逼不得已时,才会向明霞姊开口。
明霞姊肩上的担子比她重,她怎么也不能再加重她的负担。
“轻梅,今天晚上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一脸斯文憨厚的秀生突然出现,带着腼腆的笑。
明霞对着她挤眉弄眼,笑得暧昧,“好哇好哇,两个人顺便聊聊天。”
轻梅睨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微笑道:“秀生,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家的,你不用专程陪我回去。”
“可是我不放心你。”他关心地道:“你又受了伤,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的话,该怎么好?”
“不会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婉拒。
她不是不知道秀生对她的情意,只是她一直当秀生是好哥哥,从来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情郎来看待,她明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就不愿造成他更多的误解。
他值得得到一个真心待他好的女孩,只不过那个女孩绝不会是她。
“可是……”秀生张口欲言。
“再说我们的下工时间也不合,如果你陪我先走了,那下半夜的鼓手找谁呢?”她温柔地道。
“我可以请老齐先代一下班。”秀生急急道。
“那我就麻烦到两个人了。”她笑笑,将手上的抹布折好,“这样我于心难安,还不如让事情简单些,就让我自己回去吧!”
秀生脸庞充满了失望,不过他还是体贴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
“秀生,换手该你了。”外头的乐师吆喝着。
“来了。”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轻梅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啧啧,可怜的男人,”明霞凝视着她,不解地道:“轻梅,你怎么这样狠心拒绝秀生呢?他也是一片好意。”
“明霞姊,你别费心撮合我和秀生了,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明霞看着她勤劳地擦拭着镜台和桌面,忍不住问。
“我知道我永远只会把他当作哥哥,不可能跟他发生感情的。”
“他是少有的老实人了,也勤劳的很,我真想不透你为什么不要他,”明霞挑眉,金色的眼影在她蓄意大张的眸子上闪闪明亮,“莫非你喜欢的是洋鬼子?上海有这么多各国租界,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的是哪一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