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爽月坐在亭子里,石桌上的棋盘里摆了一个珍珑。他捻着一枚黑子,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按落,只是凝神注视着棋局。
所谓的珍珑便是围棋的难题,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而是一个人故意摆出来为难人的,因此或生或劫往往难以推算,自然就难以破解。
旁边六名伺候的宫女本来倚在栏边瞧着池子里的游鱼玩耍,一回头却看见一群人簇拥着茉阳公主往这里过来。
「殿下,公主来了。」
当今皇上虽然儿女成群,可对这年纪最小的宝贝女儿,皇上可是爱逾性命,疼得不得了。
「嗯。」他应了一声,一边把手里的黑子按落在去位二八路上,挤死了一小枚白子。
棘茉阳在宫女的簇拥、内侍的引领下走了过来,宫女们抱了件大锦褥来铺在石椅上,伺候着她坐下。
她坐了半天,也不见棘爽月跟她打招呼,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种行为对一向爱引人注意,完全受不了人家把她当不存在的棘茉阳而言,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她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声,「哥哥。」
「观棋不语真君子。」他的眼光始终放在棋盘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又不想当君子。」她拉起裙子站起身来,手一低就搅乱了棋盘上的黑白子。
「喂!」棘爽月连忙阻止,却仍是晚了一步。
看着被弄乱的棋盘,他心里暗自窃喜。茉阳来得刚好,这珍珑太难了,要解开得花上他不少时间,他已经快坐不住了,又不能在奴才面前显出浮躁、没耐心的样子,真是憋死他了。
所以说他最讨厌进宫了,每只眼睛都盯着他不放,只要他一有些什么动作,父皇马上就会知道,活像被监视似的。谁叫他是皇太子,一举一动都要合宜、得体,不能失了分寸。
「你进宫来也不来看看我。」棘茉阳嘟着嘴道:「要不是小灵子瞧见你,我可又见不着你了。」
棘爽月住在畅春园的沧浪苑,棘茉阳则住在皇城的漱芳斋,平日要见上一面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父皇召我进宫说话,哪有空闲去看你?」茉阳和他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从小感情就好,虽然她前几年都在格兰斯读书长住,但他们还是能经由鱼雁往返来联系感情。
「父皇召你?那你还有时间在这玩珍珑?我才不信。」
棘爽月解释道:「父皇是召我,但左相还在上书房谈事,我在这先候着而已。」
家事想当然耳要排在国事后面,孰轻孰重父皇一向分得很清楚。
「那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她拉起他的手,兴奋的说:「不如先到我那去,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别了吧,你的好东西我招架不住呀。」这个古灵精怪、行事出人意表的妹妹,点子、花样特别多,遇上了她他一向只有出糗、倒楣的份。
还是回避着点好,感情好是一回事,会倒大楣又是另一回事。
上次她从格兰斯带回来的好东西——三蒸三酿的水果酒,让他醉了整整三天不省人事。
「放心吧,这次不是酒啦。」棘茉阳一脸神秘,「我自己设计了一套衣服,想先穿给你看看,拜托嘛!」
她知道可怜的爽月哥哥喝不得酒,一喝就出疹子、发昏。
她也是好心,觉得格兰斯的酒甜而不辣,一点都不像是酒,所以回国的时候特地带了两百坛回来,请爽月哥哥喝。谁知道那么好喝的酒,后劲会那么强,让他醉了许多天,还挨了父皇的骂,说他玩物丧志、不知节制……
「你设计的东西一定是好的。」也不知道看了会不会有碍他的健康,还是先推辞再说。
「那是当然的呀!」棘茉阳得意扬扬的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