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时节雪融成溪,万物复苏中还带股冷凛之气,将领子拉高了些,那几个跟在齐 寒谷身畔的衙役捕快们,望着呵得出连串白雾的空旷野地,全都不由自主地直搓着双手 ,眼巴巴地望着像座石雕般伫立江畔,动也不动的齐寒谷。
虽然两条腿已然冻得要不能弯曲了,大伙儿也都冷得想求爷爷告奶奶的逃回家裹那 温暖的被窝,抱抱温热的老婆,但眼尾一瞄到高大英挺的齐大捕头时,所有的怨言和开 小差的念头,便立即烟消云散了。
这可是大伙儿抢破头寸逮到的大好机会,全天下每个衙门的捕快们,谁人不是打心 底儿的巴望着能有这种机会,可以在鼎鼎大名、御赐神捕的齐大捕头手底下当差。
再说这齐寒谷是专破疑难悬案,跟在他身旁当差,倘若再破他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 案子,皇上龙心大悦封功论赏时,他们这些跟班儿的起码也可以捞得些好处,跟着一道 儿升官发财。
是以虽然跟在有着铁人般超人体魄的齐寒谷身边挺累的,但可从没有人打过退堂鼓 ,大伙儿都是卯起劲儿的硬撑着。
「哟喂,我的鞋跟被这石头给黏住啦,阿坤,劳烦你帮我去拿些水来化开这层冰, 否则眼下我是动不得了嗅!」
「咱们在这荒郊野外,我上哪儿给你弄水去?」
「前头大槐树后,不就有条小水沟?」
「那也得有个东西去装啊!」
「说的倒也是没错,这可难倒我了。」
「略,我说你们这些个小兔患子,拿啥个子水哩?叫阿彬裤子一脱,撤他泡尿,这 不就是万事太平了嘛?」旁边有个浑厚低浊的声音边笑边骂道。
「吓,阿泉叔,你可回来啦,泉婶的病可有好些?」
「是啊,阿泉叔你不是向齐捕头告假,带泉婶去找那冷菩萨木紫嫣治病的吗?」
「唉,说到这件事我可就一肚子晦气,咱们舟船劳顿的赶到江宁,那木姑娘暂居的 行馆外头早已挤满了全国各处去求诊的病患,大伙儿全是扶老携幼,甚至有人盘缠用尽 ,只得一路行乞的去求见这冷菩萨。」言下似乎颇为欷吁,这阿泉叔不住地摇着头。
「怎么着?」
「是咧,难不成……」
「唉,其实也难怪人家要这么做,木姑娘纵有精湛医术,怎么说也都只是个柔弱女 子,怎禁得起夜以继日约为伤痛的病人看病这般操劳。再说……欸,这消息也不知是真 是假,我还是留些口德的好!」
「什么消息?阿泉叔,泉婶平日裹待咱们这些人可是像子侄般热络,听得她病了的 事,咱们可是比啥都着急,那冷菩萨不是妙手如仙,怎会治不妥泉婶的痛呢?」
在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一的去之际,却没有人注意列在远处矶石滩上伫立许久的 齐寒谷身形微微一晃之后,如纸鸯御风滑行,条然即已声息无响地飘荡至他们身后不远 的地方傲然独立。
「这可不是能够胡扯的事,随随便便的损人名节,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给牛头马面拔 舌头的:」望向眼前那些满脸好奇神色的心捕快们,阿泉叔面色颇为凝重。
「哟荷,泉叔啊,妳还信不过咱们吗?」
「是啊,顶了不起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嘛!」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之下,泉叔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跟齐捕头说只去十天 ,所以第五天还轮不到你泉婶看病时,我可急着哩,所以跑到那行馆去探听,这才知道 是木姑娘现下每天看诊的人数有所限制,说是木姑娘积劳成疾,体力不济……」
「泉叔,如果真是这回事儿,咱们也恕不得人家木姑娘,毕竟只是女流之辈,这体 力较差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