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若有人有心要藏,那么这件事就绝对见不了天日。 别费心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在这宫里已经够多了,既是如此,那么那些已经被人藏起 来的,又何需一一把它挖掘出来呢?睁只眼,日子是这样过,闭只眼,日子也一样是这 么过,那些人人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要让它浮上台面的事,既然有心人要藏,那何不让 它继续潜藏下去?反正,它总有现形的一日,在时间来临之前,又何苦打破这每个人都 费心经营的平静?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学会掩藏和耐心这两门学问了,教他这两门学问的,不是 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事,而是他的这个身分,是这个授命于天,可是也同时困他于地的太 子身分教会他的。
他伸手取来另一瓶在炉中温着的热酒,再三确定无毒后,热了盅酒欲给她定定心神 ,但她没伸手去接,杏眸里的目光仍旧是热切而执着。
「为什么有人会想杀你?」若是没来由,他不会引来杀机,而看似知无不晓的他, 好象也知道自己遇刺的原因。
「可能我在某些人的眼中很刺眼吧。」卧桑早就心底有数,也知道自己生命岌岌可 危。「朝中分党割派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而我主张推行新政以消弭党争,若是有些 人想保有党派封建巩固政权,好图个能在日后保有一世的荣权显贵,杀掉我,本来就是 个好手段。」
被揭开一隅的秘密,此刻看来,像是原本晴澈的穹苍里多了一片黑云,黑鸦鸦地盖 过天际,逐渐笼罩住一切,也重重地压上了她的心扉。
那嫣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知道了这些不属于她的事,可是她更想知道,他究竟是怎 么释然的?
以他临危不乱和经验老到的模样来看,这应当不是他第一次被行刺了,他的那双眼 ,都是怎么看待这些事的?
卧桑深深看进她写满忧虑的眸子里,「你很怀疑我为何能说得那么云淡风清?」
她毫不犹豫地颔首,「对。」
「这宫殿,本就是噬人命的。」他将酒盅安妥地放进她的掌心里,?首看向外头美 轮美奂的殿廊,「当你适应它并身处其中,看久了、看多了,那么任凭发生再多的意外 ,你也会变得理所当然。」
「你被暗杀了多少年?」那嫣颤颤地深吸口气,夜光杯传来的热意才让她发现到, 她的双手正因寒冷而频频打颤。
「从我一出生就开始在过这种日子。」
她掩着唇,「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现实,是那么的措手不及,一瞬间将她的心绪得紧紧的。
她以为,在这锦衣玉食的宫中,他应当过着岁月无惊的华丽美日,等待着有朝一日 更上一层楼,晋升?统领九州的九五至尊,更进一步达到无人能及的高处,放眼天下、 拥尽所有。她哪知道,其实太子的生命,是具形色鲜妍的彩瓷,摆得愈高愈美,也就愈 容易跌落在地摔成粉末。
「在你的眼里……」卧桑伸指划过她如雪的脸庞,用一种迷离的语调在她耳边徐问 :「这个国家是不是如史官们所写的,富庶繁荣、太平盛世,因此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 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更不可能会有人在暗地里伺机想除掉我?」
难道,不是这样吗?那嫣张大了眼,感觉他在她的面前忽地变得好陌生,在他那双 看来未曾相识的眼眸下,她不禁怀疑起她所看见的一切来。他低低地笑开了,「那是表 面,也是假像。」
无法阻止的,那嫣悄悄拉开他们两人间的距离,有点想要拒绝聆听从他口中所说出 的另一个世界的模样,但他却像是摸透了她的心,不但不放过她,反而还朝她逼近,俯 低了身子,紧紧将声音缠绕在她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