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虽然让绿雪接连答对,他仍是神态轻松。
“诗问完了,当轮到‘书’了。”他刷的一声展开招扇,轻松的问道:“中原的至圣孔子曾言道:从政者应尊五美、摒四恶,请问姑娘,何谓五美、何谓四恶?”
“这……”绿雪面露难色。诗词歌赋、小说弹词她可信手捻来,至于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这些思想、治国的东西,她总嫌生硬无聊,连翻也不曾翻过,想不到今日竟然----
北境众人见她如此神情,知道遇上难题了,欢声渐息,脸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神色。
“绿雪莫心急,好好想想。”雷父强掩着急,宽慰着。
可惜,这是学力渊博与否的问题,不知就是不知,再怎么想也是徒然。
场面陷入一片沉默,北境众人呆呆望着绿雪,不知如何是好,雷父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是莫可奈何。那名西陵文土仍是悠闲的摇着折扇,毫不出声催促,显然一开始就没将绿雪放在眼里。
又过了三刻钟,场中仍是一片死寂,紧绷的气氛使得雷父额头冒汗。此时饶是天生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的绿雪,也不禁手心潮湿,微微颤抖。
雷父朝绿雪望了一眼,见她小手绞着白巾,脸色苍白的咬着唇,他心下不忍,便叹了一口气,出声说道:“算了,咱们北境……”“甘愿服输”还未出口,就听见不远处低柔的声音传来:“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客屋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了。
“……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谓之‘五美’。”茅草门后,曳出一截雪白衣角。
北境众人皆闻声转向,伸长了脖子探看,心中都有好大一个问号,究竟是什么人出来救急了?那名西陵文士也停了手中折扇,脸露诧异之色。而一直抱胸静观其变的雷九州,脸上绽出欣慰的笑意。“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
随着徐缓吟哦声,客房内步出一名白衣书生,但见“他”丰姿闲雅,眉宇逸丽----正是男装的梅凤书。“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出纳之吝,谓之有司,此即为‘四恶’也。”
梅凤书美眸流转,笑吟吟道:“这位兄台,不知在下答对了吗?”只见“他”婿然一笑,如朝霞初升,美不可方物,登时满场生光。
那文士怎么也想不到,北境蛮荒,竟有如此俊丽人物!他不觉呆楞的望着梅凤书,半晌才回过押来。“是!是!这位君子所言甚是。”
梅凤书见他神情愕然,心下好笑,说:“四书乃小学私塾所教,举凡文士,莫不倒背如流,阁下以此相询,未免太看不起咱们北境之人了。”
“对!对!对!”一旁的雷父听了,忙不迭的猛点头,虽然他压根不知“四书”是哪门子玩意儿。
梅凤书见雷父如此殷勤助阵,不禁莞尔,续道:“你西陵施行的是王霸之学,不如来切磋一番吧。”
这俊美书生好大的口气!要和他“切磋”王霸之学?!简直就像跑到苏东坡面前对他说:“嘿,苏学士,咱们来比比填宋词,看谁高明些?”
所谓的王霸之学,就是指法家、纵横术这类学问。不同于历史悠长的东莞,西陵是新兴的霸权王朝,鼓吹富国强兵、攻战并吞,所以西陵制举都是以法家、纵横家的论作为考题,故所有西陵文士莫不精研此道。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西陵文土不以为然的冷笑雨声。“请问法家所言的‘五蠹’之为何?”
“蠹者,害虫也。”梅凤书明净的眸子一转,不疾不徐的回答:“五蠹一词,出自韩非子,即指儒生、说客、游侠、近侍之臣、工商之民这五种人。韩非生于战国,是个逐智谋、争力气的乱世,所以他提倡耕战之策,而以上这五种人,都无益于耕战,故被他视为国家社会的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