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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姑娘,你醒了吗?”一名圆脸、笑容可掬的北境少女捧着水盆进来。

    ‘多谢,我自己来。”梅凤书婉拒了少女的帮忙,自行梳洗。她已不是承相府的主人,而是落难女子;或者,东莞律法上的说法是“朝廷钦犯”,不应该有任何的享受。

    圆脸少女对梅凤书相当好奇,咭咭咯咯的问了好些问题:梅姑娘你是从东莞来的吗?家在何处?和雷大哥是如何相识的?

    梅凤书沉静简扼的回答少女的每一个问题。她知道北境居民都对她和雷九州的关系感到好奇一种善良无害的好奇。然而,经过牢狱之灾磨练的她,只是冷静内敛的说道:“小女子遭恶人迫害,是雷壮士路过仗义援手。”这是所有英雄美人相遇的基本情节。

    圆脸少女听了之后,了解的“喔”了一声,脸上是“正如我所想”的神情。

    梅凤书并没有说谎,她只是略去了和雷九州早己有数年情谊的事实。

    关于这一点,她考虑再三之后,决定隐瞒。因为,雷九州是团热火,不管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而此刻的她,只想躲在隐蔽的角落,好好的喘口气。

    圆脸少女续道:“绿雪姑娘请你到绣房去坐坐。”

    在去绣房的路上,梅凤书也从少女口中得知不少事,多半是关于绿雪的。绿雪是此地唯一勉强算是“学问渊博”的人。她原本是东莞的富家千金,父亲让劫匪杀了,她孤身逃出,昏倒途中,让北境的猎户救起,从此就以北境为家。她和所有东莞女子一样,具有一流的绣工和烹饪手艺。

    当然,所有的东莞女子,并不包括梅凤书。

    “梅姑娘,你真是出身东莞吗?”绿雪看见梅凤书生疏的绣花手法,怀疑的问道。东莞女子若有这么生涩、不熟练的手法,早就羞愧得跳河了。

    “嗯?”梅凤书闻言抬脸,一个不留神,让下手针刺着了,她低呼一声,举起手细瞧,一点殷红落在纤白指尖上。

    “瞧我手拙的。”秀丽容颜绽出微笑,丝毫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羞愧。东莞女孩十岁以上就没人会被针尖刺着了。

    绿雪心中轻蔑,口中却宽慰道:“也许梅姑娘有一段时日未动针线,没关系,很快就会上手的。”

    的确是“有一段时日”。她已经整整十年没碰针线了,梅凤书有些好笑的想着。十六岁时,当邻家的姑娘喜孜孜的描着“天女散花”的图样时,她在灯下写策论;每年元宵,东莞姑娘们兴奋的扎着精巧宫灯时,她凭廊吟咏着: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

    “梅姑娘,过来瞧瞧。”

    “嗯?”叫唤声惊醒她的沉思,她抬眼,见绿雪扶着桌面站起身,细步走到屋角,那儿立着一支绣架,上头罩着白布防尘。

    绿雪细心的除去布罩。只见那绣架上,绷着一块粉红缎底,上头绣了白皑皑的雪,和一只昂头狮子。这是一幅“雄狮戏雪图”。绿雪的渴望,在这幅图中一览无遗。

    “我手拙,让梅姑娘见笑了。”绿雪手绢儿捂在唇畔,轻笑道,眉眼斜瞅着梅凤书。

    “没的事,绿雪姑娘的手艺,赛过织女。”梅凤书柔声称赞。

    绿雪听了,脸上露出“如何?你一辈子也绣不过我”的自信微笑。梅凤书如何不明白她这向情敌示威的心思?她仅是微微一笑,低首继续手上未完的彩绣。指尖不久就拾回遗落多年的动感,纤长玉手一上一下的衔着针线走。

    一针针的沿着描样边儿下,不用动脑伤神,没有阴谋陷害,耳边听着缎面崩、崩的跳起声,梅凤书的心沉浸在这平凡的幸福中。文才高拔、忧国忧民的“梅丞相”已经在牢里死去,从此只有手艺奇差、平凡庸碌的“梅姑娘”。

    “梅姑娘,男人们也快打猎回来了,咱们去厨房帮手吧。”绿雪扶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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