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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扎

    十二阑干和笑凭,  风露生寒,  人在莲花顶。  睡重不知残酒醒,  红帘几度啼鸦瞑。

    ——吴文英·蝶恋花

    康熙二十年,春末,苏州河畔。

    晴朗的天气下,一艘画舫缓缓地穿过河面,舫上是精致的飞宇楼台,盘货顶及柱旁都有雕椅可坐,一度席渣帘深深垂着,一看就知道是官家的气派,戴坐的多半是某大官员的内眷。

    朵朵春花飞过,在几座小桥外,一大片地晒满了染色的巾布,有红、有黄、有蓝,在这丝绸之乡的苏州,是个极普遍的景观。  蓦地,几声狗吠,巾布如浪般翻滚起来,红遮住蓝,蓝压盖黄,一个人从中窜出,引起了几个染工的抗议追打。  “兄弟们,对不起啦!”这位冒失鬼说。  “该死的!急着要去投胎呀!”有人叫骂。  这的确是比投胎还重要的事啊!张寅青急忙赶着路,桥连着桥,一心还想着方才的消息──清廷竟然派人来接走了攸君!

    从今年一月,郑经病死的消息传来后,张寅青便奉命与姐夫许得耀过海去看究竟。结果才一下船,就听见能干的长子郑克奖为人所袭杀,阴谋者立了方十二岁的郑克爽,政事混乱到令人失望的局面。

    陈永华的女儿自杀,郑家地位最高的董太妃郁积成疾,而滞留在台湾的明朝宗室宁靖王则摇头对他们说:“唉!奈何天宽海阔,到头来,还是没有立足之地,现在只有备好自己与家人的棺木,做殉国之打算了。”

    顾端宇和许得耀原本就与陈永华友好,以致张寅青一行人一去,便处处受到监视,连要进一步谈合作都很困难,最后又只好跨海而回。  从舟山百来,他们又在绍兴逗留,向无名和尚及张潜略微报告来龙去脉。

    “大周的吴世蟠逃入云南,西南战事快结束,清廷的军队已在东南沿海布局,准备全力对付台湾。”张寅青说:“宁靖王之意,是要我们保住江南、江北已建立起的秘密势力,不必趟这淌浑水,以免与之俱亡。”

    无名和尚看着天地会的文件,念着上面的几句话:“人心已涣散,复明者,乃如复九世之仇;有仇者,民族乃不绝。”  “九世之仇?那我们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大明复兴了?”张潜问。  “幸好你已经结婚生子,替我们大明帝国传个后代,总会等到那一天的。”无名和尚说。

    “满清乃荑蛮族,无典章也无制度,根本无法持久。”顾端宇说:“我父执辈的宿儒,虽立志不出仕,但也不反对门生任职清廷。他们认为,满人依赖汉人愈多,到时要颠覆清廷也愈容易。”

    “这就是载舟之水,亦能覆舟的道理。”许得耀点点头说。  张寅青面对长辈们,自然只有聆听教诲的份,但他人虽在绍兴,心却一直留在苏州,他已经三个月没见到攸君了!  从去年夏末白衣庵那一夜起,他不是夜访攸君,就是攸君到拓安镇来。

    夜访其实是不妥的,如果被人发现,有损攸君的名节,况且,夜深人静时,两情缠绻,若不是有很强的自制力,很容易发生出轨之事,所以,攸君总是禁止他来。  然而,不高的墙,几乎没有防备的庵,加上墙内有他一心惦念的人,脚就不知不觉的常往苏州的方向跑。  攸君到拓安镇做客时,见了面,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滋味。

    阿绚的汉姓单用一个“罗”字,攸君便是罗家的远亲,在众人之前,张寅青待她客气又冷淡,只有在转瞬之间,以眼神交流,没有人怀疑他们的爱是如此炽烈。

    比较令人讨厌的是十四岁的汉亭,见到攸君,就两眼发亮,有事没事就表现出那不成熟的魅力,一会儿像大男孩般纠缠她,一会儿又以为自己是男人般的爱慕她,也不想想他下巴的胡子还没长出来呢!

    他只恨自己和攸君间还有太多的障碍,感情不能公开,没有办法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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