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盼望的是能轰轰烈烈地活一 场,又岂能安于这孤寂的青灯古佛呢?
她应该先问问母亲的意思。母亲一向是冷静有智能的,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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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云庵”位于富塘镇的西郊,因为有一大片沼泽及荒坟,人迹罕至,是避世修行 的好地方。
寒冬,草径积雪,树枝光凸,天惨淡澹的,不见一只飞鸟,让人有漫入荒烟,不知 所终之感。
每次来探望母亲,珣美都是坐马车来的。她往往在出了城门后,便打发车夫回去, 自己亲尝在野地里驾车的滋味。
马见到白墙,嘶鸣一声,脚步慢了下来。庵内的人早听见动静,在珣美还未到时, 就打开了黑色大门。
如兰在这里的地位是颇某特殊的,虽然她的一切衣食起居都与庵里的众尼相同,但 因她是带着发修行,段家又是最大的供养户,所以她有自己独立的厢房和院落,人称“ 慧生居土”。
事实上,很少人会把慧生居土与段家的二姨太联想在一起。镇里是有一些断断续续 的流言,但段允昌为了面子,不准家人透露风声,因此如兰的出家就变成一则无法求证 的传闻。
在街巷谈论的人,以不信者居多,还常斩钉截铁地说:“段允昌是杀人放火起家的 ,他府里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珣美第一次感觉到身为段家人的悲哀,是在母亲坚持离开的时候。后来她进入仰德 学堂,在同学的歧视和排斥中,更深切地体会到那种痛苦。
幸好她本身好胜好强,课业优秀,表现出类拔萃;在吴校长夸奖及璇芝视为至友的 情况下,大家才慢慢接纳她,不再计较她的姓氏。
但此刻,她们若知道她被许配给更作恶多端的马化群时,岂不是要跳离三尺之外, 摆出极端不屑的表情呢?
她愈想愈觉得前程暗淡,走进母亲的厢房里,脸上只有委屈可怜的模样。
如兰恰好做完午课,正在纳几双布鞋,看见披着玄色夹袄翻毛长斗篷的女儿时,露 出了开心的笑容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学校没上课吗?”
“这两天是假日。”珣美有气无力地说。
如兰这才注意到女儿的异样,那美丽细致的脸蛋,没有往日爱娇的欢颜;那常散着 光彩的眼眸,盛着忧愁,睫毛闪动时,还投下青青的阴影。
“怎么啦?是不是又和你姨娘及妹妹们呕气了?”如兰一面暖女儿的手,一面请打 杂小尼端一碗热的素果甜汤来。
“她们呀!我早就懒得理了。”珣美皱眉说:“这回是爹。他要我在农历年前,嫁 给那令人恶心的马化群!”
“什么?”如兰的脸一下子凝重起来,“怎么会呢?他明明答应我,不让马家兄弟 动你半点邪念的。看来,他真是不足以信赖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够牺牲。”
“就是嘛!我早就告诉您,爹是不可能被感化的。您就狠心地把我丢在段家,整整 有六年之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珣美埋怨地说。
“再怎么说,你也是段家的女儿呀!而我这一走,是出尘世,又如何带着你呢?”
如兰叹一口气:“这些年来,我也不知说过多少遍,与其在段家诸妄堕恶中迷失, 还不如到这里为你和你爹念佛祈福,消除罪孽。”
“结果我们是愈陷愈深!珣美见母亲无奈的脸色,不忍地说:“其实我也不怪您, 只是有时常想,您为什么不替我找个比较好的爹,不必家财万贯,只要能让我清清白白 做人,平平安安过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傻孩子,人世间充满着看不见的大轮回,姻缘的聚散与命定,又岂是你我所能掌 握的?”如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