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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姑娘家框在范围之内。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璇芝满口的礼义道德,竟还能正经得如此可爱,叫人忍不住  想亲近。

    若要相较,璇芝如太湖之水,平波浩渺;她则如钱塘之潮,澎湃汹涌。

    谁叫她要长在无家法又无家规的环境中呢?她自幼所见的,不外是强势者的跋扈嚣  张,弱势者的卑贱懦弱,在酒肉熏臭里,暗藏着男盗女娼的嘴脸。

    她若不是心中澎湃汹涌,又如何度过这十九年的岁月呢?

    她其实是不会笑的人,满脑子愤世嫉俗,嘴巴学的是尖酸刻薄。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看到唐铭就想笑,甚至把他放在自己的想像世界中,即使是无声地走着,也让她有  一种忍俊不住的感觉。

    这应该不是芳心暗许,或者他是全校唯一年轻男老师的缘故吧!

    因为唐铭实在太呆板木讷了,每天就梳着一式头发,固定一身灰蓝陈旧的长袍,脸  上表情一成不变,声音不死不活的,除了他教西画,除了他没有白发白鬓外,实在与那  些冬烘先生无异。

    所以自三个月前他上的第一堂课开始,原有的轰动声势立刻减弱一半,以后每况愈  下,最后连爱吱吱喳喳的女学生都懒得谈论他时,就可以明白他这人乏善可陈到什么地  步了。

    但徇美仍然维持“一见他就想笑”的情绪,一堂一堂课过去,这种可笑感,有愈加  强烈的趋势。

    她把眼光由那丑得可以的石膏像,偷偷移到唐铭的脸上。他长得可算是一表人才,  眼睛够深邃,鼻子够挺直,嘴唇够有型,身长玉立的,有几分风采;只可惜头发太硬,  脸皮太僵,像戴着一副畏畏缩缩的面具,给人家一种不太有男子气魄的印象……珣美正  想着,才发现自己拿笔画在纸上的,不是那位西洋老兄,而是唐铭的人头。

    她吓了一大跳,搞不清楚目己是哪一根筋不对劲,她试着修改,又怕时间来不及。  唉!

    管他的,反正她的技术并不好,他们大概也看不出来,在这节骨眼,只好将错就错  了。

    而且,她私心以为,画唐铭比画假人头有意思多了!

    老校工摇着下课铜铃,珣美趁乱中交出她那与众不同的画作。

    下一节课也是男老师,但高龄己六十有余,所以不需要贞操保卫队。太师椅被搬走  ,几位耆老及校长、唐铭,都鱼贯而出,和来时一样,都是好笑的仪式。

    一离开坐位,珣美又往窗口倚着,推开一点缝隙,让冰凉的风吹在她烫热的脸上。

    “你真的不怕冷呀?”璇芝走过来,伸手要关窗户,说:“小心又要挨骂了。”

    “你不觉得这儿的空气很糟吗?”珣美皱着鼻子说:“不但是这儿,还有富塘镇…  …不!应该是整个河间县府,整个中国,总叫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璇芝习惯了珣美的激烈言辞,只笑笑说:“这儿的空气怎么不好?仰德女校已经是  我们的通气孔了。”

    “怎么通法?”珣美说:“你瞧,你爹和叔公端坐着如护法金钢,唐老师吓得连话  都说不清楚,我看“西画”就要变成“死画”了。”

    “你不是常说,自由是存于心灵及意志之中吗?”璇芝仍神闲气定地说。

    “可惜这个世界,总是按照外在的形式来做事,把人都弄成了傀儡……”

    珣美正说着,旁边传来一位女同学培秋的声音:“我就说唐老师像结过婚的人嘛!

    结果刘大婶不信邪,连续向他提了两次亲,他都一口回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不表示他在家乡有妻子吗?”

    “那可说不准呢!既然有妻子,为什么不大方地说清楚呢?”另一位女同学玉琴辩  驳完,还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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