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的鸳鸯图案栩栩如生。朱裙后裾长长地曳于身后,使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英台我儿,今日后,你便是马家的人了,要谨守妇德,孝敬公婆……”祝公远的眼中略有些潮湿之意,他虽怨她的出生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但毕竟也是他的骨血。夫人,我们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丁,你在天有灵保佑她吧……
“英台记下了,”祝英台穿戴着重煞人的凤冠霞帔,不便施礼,只略微福了福,“英台自当谨守妇德,孝敬公婆,但是——”
祝英台冷冷的目光自珠帘后射出,“爹爹答应孩儿的事,不会食言吧?!”
“这个——”见祝公远微怔了一下,腾氏忙在一旁咳了一声,祝公远遂点头道:“这是当然。”
“那就好,”祝英台放心地点了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养她的家,在一片鞭炮声中绝然地走出家门,不曾有过丝毫的留恋之意。
马家在会稽郡,距祝家庄有几百里地。若是走旱路,新人得在路上歇两宿,新郎倌前来迎娶,跟着花轿走,路上略感不便;若是水路,顺了水道至多三天也就到了。离祝家二里路,就有码头,所以两家便决定走水路。先用花轿把新娘子抬到船上,然后到了马家再拜天地。
一路之上,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不绝于耳,码头上挤满了围观之人。这边梁山伯刚死,那边“断掌美人”祝英台便出阁,嫁的又是会稽太守之子,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岂能错过,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要
真是那样的话,那明天的街头巷尾就又有新鲜话题了。一片吵嚷声中,喜乐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先是举着“喜喜”字和华盖的队伍,新郎倌身穿大红莽袍,骑着白马行于新娘所乘的描金绣凤的花轿旁。
想到很快他就能把这个天仙绝色拥在怀中,马文才不禁喜上眉梢,扬首挺身策马。
感觉到轿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祝英台知道,码头已经到了。轿帘掀开了,祝英台在喜娘的掺扶下缓缓下了花轿。阳光映着红色喜帕,祝英台只觉满眼都是刺目的红,不禁轻晃丁一下,这一晃却不小心把喜帕给晃了下来。喜帕下是一张黯淡的脸,写满莫名的倦怠,神情萧索,毫无神采,但却丝毫不损害她的美丽。华丽轻柔的罗裙长长地曳地,有流霞之姿;垂于膝下的对襟大柚边口绣有精致的花纹,一幅纱罗披帛顺势流下,透明却泛着浅淡的金色。
“看到了,看到了,新娘子好漂亮!……”
“哇!还不洞房呢,老天爷就帮忙来掀盖头了!”
而马文才,一时之间不觉看得呆了。
船缓缓驶入甬江时,已是暮色渐露。
“要下雨了。”祝英台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
“姑娘,窗边凉,当心受了风寒。”旁边伺候的喜娘连忙走了过来。喜娘是马家派来的,片刻不离左右,名为服侍,倒不如说是监视。
祝英台摇了摇头,只是望着窗外,却不理她。喜娘讨了个没趣,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这个女娃儿看着漂亮秀气,斯文恬静,话也不多,可是却怎么看也不像个要出嫁的新娘子。哪个要出嫁的新娘子不是一副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但这个女娃儿自打上了船,就没有笑过。冷冰冰的哭丧个脸,不像是出嫁,倒像去奔丧。心里想着,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太守家的儿媳妇,得罪不得。见祝英台转身向舱外走去,忙跟了上来,“姑娘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去呢……”
祝英台回眸视她, “我只是想到舱外透透气。怎么,这也不行吗?”
“姑娘说得哪的话……”喜娘满脸堆笑,“行,怎么不行……”
冷冷地扯了下嘴角,祝英台也不再多说,径自朝船头走去。喜娘不敢阻拦,只得紧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