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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又是月圆之夜。然而月圆人未圆。仰首望月,细探它盈亏的痕迹,祝英台忽地发觉她如  的一生之中月似乎从来不曾圆过。

    祝家上下一片欣喜,偌大的祝府也被装点得美轮美奂。看着众人脸上的喜气,祝英台幽凉一笑,真不知他们在是庆祝与太守府的联姻,还是在庆祝终于可以把她这个不祥之人扫地出门。扭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忍视那满室的红。满室的珠光宝气,掩映在一片大红之中,更显得格外刺目。那红,就如同她心上流淌的血一般,令她痛彻心扉。

    她的房间被布置得比往日奢华百倍。琉璃垂灯,五色云母屏风,氤氲似的紫纱云气帐,珍奇的古玩玉器,名家墨宝……凡事能想到的,都会在此处见到。这些年来,她的绣楼一向如同冷宫一般,物质上父亲虽然从未薄待过她,但如此之多的奇珍异宝,她还是头一遭见到。就连’一向刻薄、并不待见她的腾氏这次也没有对此有任何的异议或是不满。祝英台嘲讽地扯动嘴角,想来是因为日后的荣华富贵全要因她而来的原故吧。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她出阁的日子了,祝英台狠狠地咬唇,不理会嘴角慢慢渗出的血丝。明日,她便要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与他同床共枕!想到马文才那副油头粉面的样子,祝英台不由一阵作呕。对于父亲甚至于是整个祝家来说,能与太守府结亲,这是何等荣耀之事!但却没有人理会过她的感受。风尘女子尚且有选择恩客的权力,而她,竟然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不答应,梁山伯便会被生生地打死在她面前!她知道她是不祥的。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手中的断掌之纹,便注定了她一生的命运。曾经,她怨恨过命运的不公;曾经,她为自己的未来争取过。然而,那—刻,她屈服了:那一刻,她颤抖着,把自己以后的命运押上了赌台。虽然明明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赌注,但她已别无选择。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么就让她这个不祥之人来赎罪吧。至少,他会活着……

    多久不曾再抚过琴了,她不知道。记忆中,上一次抚琴,好像是弹给他听吧?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漾入她的眼底。玉指轻挑,清冽的琴音直上九天,婉转回旋。一阵接着一阵的高亢琴音,音阶扶摇直上,响彻云霄,久久徘徊在碧落苍穹之间。

    银心站在绣楼外,静静听着楼中传来的琴声。小姐的琴从未如此激越过,好似殷切地想要诉说什么,一声声,一弦弦,感天动地,催人泪下。她知道小姐的心思,也很同情这个从小就服伺且待她亲如姐妹的小姐,但她只是个下人,她又能做些什么呢?梁相公已经死了,太守府的公子虽然听人说有些不成材,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但男人都是这样的呀。豪门大族的男人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呢?小姐长得这么美,又渎了这么

    多的书,稳坐正室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听到一声异样的声响,琴声戛然而止。

    四周一时之间静得可怕,祝英台怔怔地看着手下断弦的琴,一脸茫然。刚刚她突然觉得心乱如麻,手下瑶琴音不成调。心神激荡间,只听得一声脆响,弦,断了。

    断弦……对于弹琴之人来说,断弦即意味着要有不祥之事发生。祝英台凝视着手中的断弦,泪,悄悄地滑落……

    该来的总是要来,纵然再有干般的无奈、万般的不愿,这一天也总是要来。

    天还没亮,祝英台就已坐在妆台旁,任由丫鬟为她梳了个“龙凤吉祥”的发式,那是所有的发式里最雍容华贵的一种。然后便是凤冠霞帔,祝英台戴上缀满珍珠与七彩宝石的头冠,微低螓首,似是不堪重负。冠上垂下的银丝珍珠面帘蔽住了她的目光,亦让她盛妆后的容颜变得隐约。

    繁琐的妆扮之后,祝英台身着一袭红色之衣缓缓步下绣楼,前往正厅拜见双亲。广袖的对襟罩衫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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