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尽量帮她:“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是。”程功如释重负。
“讲吧。”
“首先,我请你不要怪我。”
程真微微笑,“你这要求过分,我还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怎么事先就不准我怪你?”
“囡为,我相信我会伤害你。”
程真看着程功,笑意不减,“是吗,别高估自己,试试我,你未必得胜。”
“呵不,我情愿我输。”程功抢着说。
“那么,祝你得偿所愿,快把话说出来吧。”
程功坐她面前,低着头,思量如何开口,程真觉得她似陌生人,事到如今,还矫揉做作,似有无限不得意之处,好不讨厌。
程真想起她母亲一直不喜欢这女孩,还真有点预感,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程真又回忆到当年四处替程功找学校的情形。
“记得吗,”心又慈了,“那是一个下雨的早上,我们在圣马利书院门口排长龙轮候见校长。”
程功不住点头。
“一位教师出来维持秩序,发现了我是她大学同学,立刻给我眼色示意,我们悄悄脱离队伍,到后门打尖……”
程功接下去,“可是你脚上一双白皮鞋已经泡了汤。”
她忽然掩脸哭泣。
程真叹口气,“你有话直说吧,我一定原谅你。”
“我想辍学结婚。”
“胡说,”程真温和地斥责她,“结了婚也可以升学。”
“对方要求我在家做传统妻子。”
“你爱他吗,愿意为他牺牲学业吗?”
程功不作正面回答:“他是一个结婚的好对象。”
“你将来会遇到很多类似的人。”
程功黯然,“你白栽培我了。”
程真啼笑皆非,“你少担心我,你有什么非嫁不可的理由?”
“我能等,我生母不能再等,她需要居留权,有人可以帮到她。”
程真讶异,“所以你乐意为他牺牲前途?”
“不不不,他对我那么好,我也很感动,跟着他,我知道我会幸福。”
“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一定懂得呵护你。”语气还是讽刺了。
程功诧异,随即颓然,“你已经猜到了。”
程真颔首,“中年专业人大,事业有基础,经济情况稳定,可惜有前妻,是不是?”
程功忽然抬起头,“前妻,他有前妻?他说他从来没有结过婚,为什么要瞒我?”
程真“噫”地一声。
她一洗疲态,忽然之间,四肢可以随意活动,脑细胞充满生机,“没有前妻?”
程功答:“我最讨厌男人有前妻,怎么会明知故犯?”
程真咳嗽一声,“我以为既是中年男子,大概总有前科。”
“不,汤姆从来没有结过婚!我相信他。”
汤姆,是汤姆曾。
程真忽然大笑起来,指着程功,笑得咳嗽。
董昕误会了,他低估了程功的心眼,自作多情,她讨好他,接受他的礼物,他就以为她是囊中物。
程真笑得不能停,笑得歇斯底里。
程功抱怨,“妈妈,你宿酒未醒。”
程真拭去眼角的泪印,“是,你说得对,我得收敛一点,豪放过了头,就成十三点。”
程功说:“我正站在三岔路上——”
程真说:“你放心,我会与汤姆曾作谈判:结婚管结婚,读书管读书。”
“他会就范?”
程真笑,“我是他未来丈母娘,他不敢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