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可能是中暑。”
“不该叫你出来。”
“不要紧,下次往南极考察的时候,别忘记叫我。”
“医生稍后会来复诊。”
我喝干杯子里的蜜水,中国人相信蜜是解毒的。
室内一片静寂,我不再搞笑。
冲动地认为伤得不够严重,否则气氛当更严肃一点。
她靠窗户站着,并没有说话,直至林自亮回来,她交班,离去。
林自亮同我说:“她真的年轻,你有没有发觉,现代女人像是不会老似的,反而中年男人都大眼袋黑眼圈,有须的像贼,没须的像太监,什么原因?”
“嗄?”
“真是女性的世界了。”
“哦?”
“没想到会被她们咬紧牙关闯出局面来,一定吃了不少苦。记得我们小时候,女性职业的范围是做售货员与秘书,任官小教师已经了不起。你看现在,官场商场什么地方都有女性带头,七十二行,行行都有出色女性,男人紧守岗位,没有突破,反而显得中庸,你说对不对?”
我忽然问:“你觉得盛国香是不是英俊?”
大哥怔住,“给你一说,倒有这种感觉。”
以后,形容一个人优柔寡断,也许不再用婆婆妈妈,而称之为公公爸爸。
盛国香绝对英俊。
“你,凡事要适可而止。”
我白他一眼,“不知所谓。”
背脊上留下一条疤痕,淡淡的白印,约半公分宽,蜿蜒而下,形成图案,似一个横爱司。
将来总会消失的,无论什么事都经不起时间的浪淘沙,但此刻,它是心头上的烙印。
我叹口气。
应邀参观了水产系十五个实验室,这些设备既是学生实习的场所,又是教师及研究人员的基地。来到水产系海洋动物标本室,只见各种鱼类虾贝藻千姿百态,琳琅满目,仿佛走进海底龙宫。
实验室陈列着两千多种标本,许多稀奇古怪的鱼类及海中生物,有些从未见过,真正大开眼界。
一边走一边自卑起来。
不知恁地,科学实验室永远给文科生压迫感,因为他们做的,我们不懂。
女人也是。
她们会生孩子,我们不会,真神秘,现在男人会做的事,她们全会做,甚至做得更好,但仍然只有她们能够孕育下一代。
盛国香完全不爱说话,而我,刚相反,念小学时就被老师在手册与成绩报告表上打“爱说话”的字样,算是黑点,教师爱哑巴,例加三分。
国香常用语只包括是,不是,对不起,相当好,谢谢。
她认为语言用来表达概念,指示方向,很少想到语言也可以用作长篇大论写情写景。
而那正是我的专长。
一次,我彻底地描述施宅园子风景,她“嗯嗯嗯”地诧异,“是吗,是这样的吗”,完全没留意到。
她是那种把手表当鸡蛋煮的疯狂科学家。
我总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做妥这件工作。
她的工作。
有时清晨还坐在打字机面前,也问:为什么不以这种坚毅的态度来写小说大纲?
怎么会没有原动力?这是我的事业呀。
反而奋不顾身去为别人的事业努力。
话虽如此,心情是愉快的,每打出一行字,就像与盛国香交谈,十分窝心。
累了,头枕在打字机上憩一憩,还是老式的字键式机器,换带子时,手会弄得墨黑。
国香吃惊道:“这么落后!”
她用的是一套万能电脑,无所不能,内文显示在荧光幕上,改得完全正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