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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我家?”

    “在校务处可以查得到。”

    “我说你知。”说了地址。

    就这么简单。

    这是我的福气。有没有见过一种扭扭捏捏的女子?非要男人跪在她面前的那种?

    沈瑛不是这样的。

    她家住旧房子,我到的时候,她自露台出来,已换妥衣服,但是还穿着双缎拖鞋。

    我早到了。

    她拍拍沙发,叫我坐。

    佣人斟上茶。

    沈瑛等闲不开口说话,但有时候言语不重要,无声胜有声。我依言在她身边坐下。

    她用一只手撑着头,一头乌亮的黑发垂在脸畔,有一条走到眼睛里去了,我替她轻轻取出。

    她双眼溅出无限笑意。

    我心充满快意。

    然后她起身,找手袋鞋子。

    我们一起出门。

    音乐会无暇可击。沈瑛的音乐造诣也非常惊人的深。

    我们为同一节音乐赞叹,又为同一段拍子皱眉。

    我开始觉得大事已经定了。

    那日散了音乐会,我们吃了顿简单的晚餐。天气还很热,我们喝了杯好的白酒,吃海鲜沙律,人与酒同样的美妙,我感动得很。

    我放下心来。

    照这样的进展,两年后我们可以结婚了。

    妹妹不赞成这个说法。“两年?最好是半年。”

    “半年才六个月,何其匆匆。”

    “太了解就结不了婚。”

    我慢吞吞的说:”这是哪一家的说法?当然越了解越好,万一不对头,亦可以即刻分手,难道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才后悔?“

    妈妈问:“几时带她回来看看?”

    “时候还没有到。”

    “懒猫。”

    我咕咕的笑。

    “这孩子自小便这样,他祖母说抱着他犹如抱着一只小肥猫,极温柔可爱的。”

    妹妹加一句:“谁知长大了这么惫懒!”

    我仍然不动气。

    我的心很充实很满足。

    不知道她有没有约会其他的人,大概是没有,不然怎么我一开声她就有空了?

    妹妹问:“两个人都这么慢,将来家务谁做?”

    我说:“请一个勤快的佣人。”

    “好算盘。什么时候结婚?”

    “早哩,等我拿到博士再说。”

    “哗,有没有弄错?还要等多久?”妹妹嚷。

    “两年。今年我拿硕士,明年取博士,再找一份好工作,那就可以谈婚姻大事。”

    “挺有计划的。”妈妈微笑。

    “当然,”我洋洋得意,瞄妹妹一眼,“难道像她?没头的苍蝇似。”

    妹妹作势来打我。

    我膀子上着实捱了几下,哈哈的笑。

    我并不是没有火气的人。

    我肯定懂得保护自己,小事胡涂点无所谓,像看电影,我肯定不会轧在第一天第一场去看,甚至于看不到也无所谓,但大事我是很精明的。

    我悠然想,我有我的原则。

    妹妹问:“她叫什么?叫沈瑛?让我去打听打听她的来龙去脉。”

    “千万不要。”我说。

    “为什么?”

    “我从来不信别人所说,我只信自己的感觉。”

    妹妹沉默,“对,”她第一次不与我抬杠,“你说得对。”

    我解释,“这年头谁没有仇人?小至阁下戴了一只他人负坦不起的金表,就被骂足三个月。谁也不知道谁在几时得罪了人。正经人当然不肯乱发表意见,七嘴八舌之人有大把话要说,你听还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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