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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怎么样骂我,我都无动于衷,上次他拿水淋在我身上,我也没有反应,他又看不见,并不知道我身湿。

    正当我俩各怀心事,面对长窗的时候,草地上忽然出现一个苗条的身形,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他看不到,我是看得到的。

    我讶异,这是谁?

    她渐渐走近,在窗口停住。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非常时髦,最突出的是一头强壮的头发,可以用秀发如云四字来形容,有这样头发的人,性格必然非常倔强。

    她穿戴得无暇可击,就那么斜斜在窗框上一靠,就显出无比风华。

    这是谁?

    我冷静的看着她。

    她将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沉默"。

    我看着她轻轻向我走来。

    女佣人与看护都不出声,她们认得她,毫无疑问。

    她走到我身边,将手指一指,叫我出去与她说话。

    好吧,尽管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们走到走廊了,她挂上笑脸。

    "是殷医生?"她说,"你好。"她伸出手。

    我与她握一握。

    "来,我们去吃杯茶。"她仿佛很熟络的样子。

    她把我带到会客室,女佣斟上茶。

    这女人究竟是谁?

    "医生,你一定在想:这女人是谁?"

    我点点头。

    "我是陈尚翰的妻子。"

    这倒是意外,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

    她笑一笑,"我们分居已有七年了。"

    我等她说下去。

    "这次我回来,是我公婆的意思。"她低下头,"据说他不一定会复元。"

    "机会是很大的,不过医生不习惯把话说满。"

    "我还是来了。"她耸耸肩。

    我注意她的脸色,并不见得很关切。分居七年,大抵什么感情都已抵销。

    "我们家不准离婚,只许分居,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欧洲。"她说,"这次婆婆亲自来求我回家,我只好来。"

    我看着她。

    "我在楼上住了几天,静静观察他的情形,觉得他很可怜,决定留下来照顾他,请问他什么时候再动手术?"

    "约二十天后。"

    "听说是一个良性瘤是不是?"

    "是,压住了视觉神经。是很常见的症状,开头视觉有点模糊,终于完全失明。"

    "可是剃光了头的他看上去是那么可怕。"她掩住脸。

    我并没有动容。对心灵吹弹得破的他们来说,一点点事已经要大惊失色,但世上不幸的事是说不尽的。

    "我能做什么,医生?"她放下手问。

    "精神上的支持吧。"我说。

    她苦笑,"我们在分手时已经无话可说。"

    "那么,我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需要你。"

    "七年不见,我与他已经非常生疏,对他来说,我根本是个陌生人。"

    我看着她,等她说下去,她一定有事相求,不然不会这样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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