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朗日上尉,”勒麦日先生一边重复,一边写完我的同伴的名字,“生于?……”
“维尔弗朗什。”
“维尔弗朗什。罗纳。什么时间?”
“1859年10月14日。”
“1859年10月14日。好。1897年1月5日死于霍加尔。完了,大功告成。亲爱的先生,我衷心地感谢您的帮助。”
“为您效劳,先生。”
说完,我平静地离开了勒麦日先生。
我的决心已定,我再说一遍,我非常镇静。但是,我在告别勒麦日先生的时候,我感到需要在决定与执行之间间隔一段时间。
我先在通道上游荡了一会儿,然后,在我逛到我的房间附近的时候,我径直朝它走去。我进去了,里面还是热得不能忍受。我在沙发上坐下,开始考虑起来。
匕首放在兜里碍手碍脚,我把它拿出来,放在地上。
那是一把结实的匕首,有菱形的刀锋。
在刀柄和刀锋之间有一个红皮箍。
看到它,使我想起了银锤。我想到我很容易把它拿到手,刺……
那个场面的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脑子里。但是,我没有抖一下。似乎我一会儿去杀死那个谋杀的唆使者这一决心允许我冷静地想到这些残暴的细节。
如果说我考虑我的行动,那是为了使我惊讶,而并不是为了谴责我。
“怎么!”我自言自语道,“这个莫朗日,他也曾经是个孩子,象所有其他的孩子一样,让他的母亲在怀他的日子里受了那么多痛苦,却是我杀了他。是我切断了这条生命,人的一生是爱情、眼泪和被超越的障碍所构成的一座纪念碑,我却使它化为乌有。真的,这是一次多么不寻常的冒险啊!”
这就是我当时所考虑的一切。没有不安,没有悔恨,也没有谋杀后的那种莎士比亚式的恐惧,然而今天,虽然我对任何事物都抱怀疑态度。我比任何人都更感到厌倦,感到幻灭,那种莎士比亚式的恐惧却使我颤抖,如果我夜里独自处在一间黑屋子里的话。
“干吧,”我想,“是时候了。该了结了。”
我拾起匕首,在放入口袋之前,我先作了个刺过去的动作。一切顺利。刀柄牢牢地擦在我手里。
通往昂蒂内阿住处的那条路,我从来也没有自已走过,第一次是白衣图阿雷格人领我去的,第二次是跟着猎豹去的。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费力就找到了。快到那扇开着亮圆窗的大门时,我遇见了一个图阿雷格人。
“让我过去,”我命令道,“你的女主人让人叫我来。”
那人服从了,闪在一边。
很快,一种低沉的单调旋律传入我的耳中。我听出来那是勒巴查的声音,一种图阿雷格妇女弹的独弦琴。弹琴的是阿吉达,正坐在她的女主人的脚旁。其余三个女人也围着她。培尼—杰尔佳不在。
啊!既然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就让我跟你谈谈昂蒂内阿吧,跟你说说,在这最后的时刻,我觉得她是什么样子。
她感觉到了压在她头上的威胁吗?她曾经施展她最强大的手段来对抗过吗?在我的回忆中,我上一夜紧紧地抱在心口上的是一个纤细的、赤裸的肉体,没戴戒指,也没戴首饰。而现在,我几乎退了一步,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位女王,遍身珠光宝气,俨然一座偶象。
法老们的惊人豪华压在这个纤细的身体上。她的头上是一顶神祇和帝王戴的巨大双冠①,用黄金做成,上面用图阿雷格人的国石祖母绿宝石缀成她的图阿雷格文的名字。她披着一件长袍,象一件庄严呆板的紧身褡;用红缎缝制,用金线绣着荷花。她的脚边坚着一柄乌木权杖,以三股叉为头。裸露的胳膊上戴着两个眼镜蛇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