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向他建议,是他向我提出了要求,”图阿雷格人冷冷地说。“有铭文的山洞在往南走三天的地方,在山里。路开始时相当不好走,但随后就拐弯了,不用费劲就到提米萨奥了,有很好的井,塔伊托克的图阿雷格人去那些井饮骆取,他们很喜欢法国人。”
“你熟悉路吗?”
他耸耸肩膀。他的眼中有一丝轻蔑的笑意。
“我走了二十次了,”他说。
“好吧,前进。”
我们走了两个小时,我没有跟莫朗日说一句话。我明确地预感到我们的疯狂,我们正满不在乎地在撒哈拉最陌生、最危险的地区中冒险。二十年来,所有旨在破坏法国的进取的行动都出在这个可怕的霍加尔高原。而我竟欣然同意这次疯狂的莽举!我退不回来了。老是用这种恶劣情绪来破坏我的行动又有什么用处呢?再说,应该承认,我们的旅行所开始具有的这种新格调丝毫也不令我生厌。从这时起,我感到我们正走向某种闻所未闻的东西,走向一种可怕的奇遇。一个人经年累月地作沙漠的客人,是不会不受到惩罚的。迟早它要控制你,毁灭优秀的军官、胆小的官员,使其丧失责任感。在这些神秘的绝壁、幽暗的僻壤背后存在着什么?它们使最杰出的神秘追逐者束手无策……往前走,我跟你说,我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您至少确信这段铭文的价值可以证明我们值得做这一次尝试吧?”我问莫朗日。
我的同伴不由得抖了一下。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害怕我是不情愿地陪他的。我一给了他说服我的机会,他的顾虑出消失了,显出胜利在握的神气。
“从来,”他回答道,有意控制住声音,但掩饰不住那一股热情。“从来没有在这么低的纬度上发现希腊铭文。它们被提到的极限在阿尔及利亚和克兰尼前部。您想想看,居然在霍加尔发现了!的确,这一次是用图阿雷格文翻译过来的。但是,这一点并没有降低这件事的意义,相反还提高了。”
“据您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昂蒂内阿只能是个专名,”莫朗日说,“谁叫这个名字呢?我承认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往前走,还把您拖了来,正是我指望找到一些补充材料。它的词源吗?不是一个,可能有三十个。您想想,图阿雷格字母表与希腊字母表是远远不相一致的,这就大大增多了假设。您愿意我提出几个吗?”
“我正想呢。”
“那好,首先是αυτι和νανδ,面对着船的女人,这种解释可能会让加法莱尔和我的尊师贝里欧高兴的。这也适合于船首的雕像。有一个技术名词,现在我想不起来,就是打我一百五十棍子也想不起来。
“然后是αντινηα,还有αντι和ναοδ,站在ναοδ前面的那个女人,ναοδ是庙宇的意思,这就成了:站在庙宇前面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女祭司。这个解释从各方面来说都会令吉拉尔和勒市着迷。
“还有αντινεα,属于αντι和νεοδ,新的,这有两种意思:年轻反面的那个女人,这就是说是年老的,或者,新鲜之敌或年轻之敌的那个女人。
“αντι还有作为交换的意思,这样就更增加了解释的可能性了;动词νεω也有四种意思:走,流,穿或织,堆。还有更多……请注意,这驼峰上虽很舒服,却没有埃蒂安的大字典,也没有帕索、教皇或李德尔—斯各特的词汇。亲爱的朋友,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向您证明,铭文学是一种多么相对的学问,总是依赖于新材料的发现,它不是取决于书写者的兴致或他的奇特的宇宙观,就是与先前的材料相矛盾①。”
“这也差不多是我的看法,”我说,“但是,请让我表示惊讶,您对所追求的目标怀有这样怀疑的看法,您却毫不犹豫地承担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