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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追上了他们。远远地,随后,我听见了一种低沉的旋律,那些悲惨的家伙唱歌呢。一个人用忧郁的喉音唱着,声音在蓝色的山沟里回响,阴森可怖:

    现在她长大了,

    在马路上拉客,

    跟着里夏尔—勒诺阿的

    那一伙。

    “其他人合唱出丑恶的副歌:

    在巴士底,在巴士底,

    大家都喜欢,都喜欢

    狗皮尼尼,

    她多可爱,多美丽,

    在巴士底。

    “当驿车超过他们时,我紧挨着他们过去了。他们很可怕。在肮脏的帽子下,脸是苍白的,刮得光光的,一双双眼睛射出阴沉的光来。烫人的灰尘把沙哑的声音闷在胸膛里,我被一阵可怕的忧郁攫住了。

    “当驿车把这噩梦般的景象甩在后面时,我才平静下来。

    “‘再远些,再远些,’我喊道,‘向南,直到那文明的丑恶的污泥浊水到不了的地方。’

    “当我累了的时候,当我感到一阵烦恼想在我选择的道路上坐下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贝鲁阿贾的受罚的士兵,于是,我就只想着再往前走了。

    “当我到了那种地方,可怜的动物不想逃跑,因为它们从未见过人;当沙漠在我周围伸展开去,一望无际,旧世界可以崩溃而没有一道沙丘的褶皱、一片白色天空中的云彩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样的奖赏啊。”

    “的确,”我轻轻地说,“我也是,有一次,在提迪—凯尔特①的大沙漠中,我也有这种感觉。”

    在此之前,我一直让他陶醉在自己的狂热中,没有打断他。我说了这句不祥的话,却铸成了大错,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啊!真的,在提迪—凯尔特?亲爱的,为了你好,如果你不想受人耻笑的话,我求你避免这种模糊的回忆。瞧,你让我想起了弗罗芒坦②或那位可怜的莫泊桑③,他谈论沙漠,因为他一直走到杰尔法,离巴博—亚宗路和政府广场有两天的路程,离歌剧院大街有四天的路程,而他因为在布—萨阿达④看见了一头奄奄待毙的骆驼,竟以为是到了撒哈拉大沙漠,站到了古商道上……提迪—凯尔特,沙漠!”

    ①撒哈拉中部的石质高原。

    ②外国画家,作家(1820—1876)

    ③法国作家(1850—1893)

    ④撒哈拉北部边缘小城。

    “不过,我觉得艾因—萨拉赫①……”我说,有点恼火。

    “艾因—萨拉赫?还是提迪—凯尔特!我可怜的朋友,上次我从那儿过,旧报纸和沙丁鱼罐头盒子跟星期天的凡尚森林②里的一样多。”

    这样的不公正,这样明显地想惹我生气,使我忘了谨慎。

    “当然了,”我尖刻地回答道,“我嘛,我是没有一直到……”

    我住口了,可是已经太晚了。

    他正面凝视着我。

    “一直到哪儿?”他温和地说。

    我没有回答。

    “一直到哪儿?”他又问了一句。

    我死咬着牙不吭声。

    “一直到塔尔希特干谷@,是不是?”

    官方的报告说,莫朗日上尉被埋葬在北纬23°5′,距提卡萨奥④一百二十公里的塔尔希特干谷的东侧的陡坡上。

    “安德烈,”我笨拙地喊道,“我发誓……”

    “你发什么誓?”

    “我从未想……”

    ①撒哈拉中部小城。

    ②巴黎郊区的一个小森林,休息地。

    ③撒哈拉南部霍加尔高原上的一条干河。

    ④撒哈拉南部高原。

    “谈论塔尔希特干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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