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罪恶感终将淡去,之后他会离开──不是自迈斯的生命中,他们父子俩现在已变得密不可分。看着他们在一起,带给了她莫大的喜悦。迈斯拥有爱他的父亲,契尔也得回了他的儿子。然而那也意味着契尔已不再需要她,迟早他会自她的生命中消失。
噢,她了解他。他不会残忍得断然决裂,而是礼貌地逐渐疏远,愈来愈常和他的朋友待在一起、打猎,返回伦敦处理生意。她会被留在卫克菲照顾迈斯──无论她再怎样深爱,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扮演家庭教师、兼职管家和长期房客的角色,等待契尔偶尔施舍的温情。
琼安以手揉着眼睛,拒绝哭泣。她无法接受那样的人生──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容许。她会回意大利去,她真正属于的地方,重拾她拋下了六个月的人生。
就是这样了。无视于心里的痛楚,琼安下定了决心。她会尽快订回意大利的船票,只等冬天过去后就成行。在这段期间,她会逐渐撤离契尔和迈斯的生命,大家来个好聚好散──没有吵闹、泪水或责难。
“妳想要揍谁?”
她猛抬起头。契尔站在门口,黑眸里闪动着笑意。
“契尔……我没有料到是你。”她的心一沉。拜托,不要是现在,在我刚下定决心的时候……
“希望不是。”他走进房间。“妳的表情看起来像要将进房间的人丢到海里,再砸下千斤巨石,确定对方永远无法翻身。”
她强挤出笑容。“抱歉,我的心情不好。”
“噢,或许我有个解决的方法。妳愿意强撑起病躯,和我下楼吗?我知道妳的骄傲不容许我继续抱着妳走动。”
她知道他的意思。一开始她还太虚弱,只能够由他抱着她走动,最近她就拒绝再让他抱了──那无关她的骄傲,而是两人贴近的身躯对她的心脏太过刺激了。
“我自己可以走得动,谢谢你。我已经强壮许多。我一有空就在我的牢笼里运动,锻炼荒废已久的肌肉。”
“妳说得好象是被囚禁虐待的雌狮,迫不及待想要重返山林。”他含笑道。
“但我保证不会咬人,”她不情愿地微笑,契尔总是能逗她发笑。“过去我曾咬过人吗?”
“在妳的保护心发作时,妳的脾气可是相当坏。如果将迈斯比喻成妳的小狮子,莉莲就像是妳的姊妹淘,误闯进来的雄性可要当心了──几下重咬是少不了的。”他为她披上羊毛披肩,伸出手给她。“走吧?”
她握住他的手,但尽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满心的兴奋。
“妳等一下就知道了。我们最好从屋后的楼梯下楼,一来可以避免欢呼的观众,二来距离也比较短。妳介意吗?”
她摇摇头。“我说过,我强壮得很。那个可怕的医生应该被命令躺在床上一个月,看他会不会喜欢。”
“我敢说他立刻会大吼抗议。医生很少听从他们自己的建议,我也决定不管他。妳已经被关在房里够久了。”
他扶着她穿过长廊,从屋后的楼梯下楼。虽然只是一小段路,由于楼梯很陡峭,她走得格外艰辛。契尔担心她会摔倒,坚持抱她下楼。
他们出到屋外的草坪,契尔放下她,让她自己行走──令她颇为遗憾。坦白说,她真的很喜欢被他抱在怀里。
“走吧,”他扶着她的手肘。“就在前面了。”
她深深摄入清新的空气。“噢,美好的自由。”
“我不知道妳一直觉得被困住,”他含笑道。“我和迈斯卖力取悦妳还不够吗?”
“你确实很卖力,而且我衷心感谢,”她赞赏着眼前的黄色樱草花田。“但那和能够自由走动还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妳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