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似水这时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轻叹道:“你不要再说了,抱紧了我就好。”
明离暗骂自己好蠢,竟不知她是这样的心意,忙依言而行,紧紧得抱住了她。此时他心里明白,只有自己的体温才能助她驱除冷寒,只有自己的怀抱才是她唯一的避难之所,如今的她已受不得这残酷人世上的风雨侵害半分了!
就这样两人相拥着坐在马背上,随着那马儿走着前方的路。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向晚,那橘黄色的光辉落在两人身后,将那背影描绘得更加凄婉了些。
“明哥哥,咱们是将小箩葬在范阳呢,还是其他的地方。”柳似水终于主动开口提及小箩的后事了。
明离道:“你喜欢将她葬在哪儿就哪儿吧。不过范阳的风水本来还是顶不错的,只是这些年来战乱不休,都给破坏殆尽了,依我之见还是另寻别处宝地吧。”
柳似水对这种事并不甚明了,他既然这么说,就依他之言好了。
说着,忽听前方传来马蹄之声,正有人向这边赶来,明离心生警觉,一握情殇,正色道:“怕是契丹人不肯死心,又来包围,水儿,你要小心了。”
柳似水正愁有仇无处报,听说是契丹追兵,目光就变得冷厉起来。
马蹄声渐近,明离隐约看见个白影,再近了一看,来人白衣如雪,秀丽绝俗,只是眉目冷淡了些,却不是韩冰儿是谁?不由松了口气,笑道:“水儿,不用怕,不是契丹追兵,是韩冰儿。”
韩冰儿此时也见到明离,目露喜色,可转眼看见小箩僵硬的尸体,不由大骇,颤声道:“小箩,她她怎么了?”柳似水黯然道:“她已经走了”
韩冰儿一怔,饶她再冰冷的性子,这下眼中也转过泪光,黯然叹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是我害了她”
明离摇头道:“此事不能怪你是了,听说你被韩比缠住,可受伤了么?”
韩冰儿才恍过神来,摇头道:“不碍事,他那点本事还伤不了我”她顿了顿又道:“如今张元帅身死,范阳群龙无首,那节度使之职多半有吉温代理,此人殊不可信,咱们须得尽快赶回来。”她见明柳二人均由难为之色,不由一怔,奇道:“你们不愿回去么?”
明离眉头大皱,还是柳似水先想开了,说道:“明哥哥,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先回城吧,小箩的后事可以晚些来办。”
明离听她这么说,点头道:“水儿,若你愿意,咱们先将小箩的尸身火化了,便于携带,以后再寻风水宝地厚葬。”
柳似水自然希望小箩能留得全尸,可如今事急求权,也只好暂依他之言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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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似水眼看着小箩的尸身就这样在烈火中化成了灰烬,这灰烬中有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一段记忆,一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那是东莱岛上的种种,是从小到大的种种可如今那都过去,都不能再回过来了
明离韩冰儿两人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跪倒在地,呆呆得望着那火篝出神,谁都没有出言说一句安慰的话,因为他们知道,任何的好言好语放在这时都是多余的,况且他们也曾有过同样的经历,失去过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是以他们明白,人之一生或多或少总要经历到这些,可最终还是要靠着自己的双腿站起来,继续走着前方更为坎坷的路
“我们走吧。”柳似水站起来了,她将小箩的骨灰安放在一罐小小的瓦瓮里,贴身藏好,待未来之日,或许真能寻到中意之地另行安葬,也或许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了
三人离开白山,回到范阳时,未到申时,城门却已紧闭,明离策马到得城下,自报姓名,命城头兵士开城,哪想城头兵士却说代理节度使吉温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范阳,免得契丹人奸细混入,拒不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