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到这后花园来了?还来得这么早?”
星期天一大早,汪洋发现了唐净非。他原以为她会像平日那样,在前院散步做早操。
“这几天早晨我都在这里走走。”她应声回头,答得不疾不徐。笑了笑又问:“你也起得很早嘛,星期天何不多睡一会儿?”事实上,她是有意在这附近出现的。丁孟唐住的小楼就在不远处。
“你脖子上怎么会有伤痕?”他不答迳问,朝她更近一步。
她今晨穿的是件背心,遮不住颈上那道已经结痂的刮伤。那是丁孟唐扯断项练时留下的。
“头发打结,梳得太用力了,不小心就把脖子梳出扬来,已经快好了。”她答得从容俏皮。
他先轻抚了下那道伤,再抚她的齐肩长发。
“你的头发柔得像丝缎,怎么会打结呢?”在他的感觉,手底那抹滑溜胜过他所接触过的高级丝织品。
“你是说我骗你?”
手一用力,地拍她的头按进怀里。
“我真是受够你了,为什么你每次面对我的时候,都是一副没有情绪的样子?”
“你希望我有怎样的情绪?大喜大悲吗?我不喜欢。”
“那你也不必老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呀!”他推开她一些,望着她的眼:“我就那么不济吗?真的无法在你心海里激起一点波澜吗?”
“别这么激动。你会害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还是笑,笑得古井无波。“其实我满为难的。”
“什么意思?说下去!”
她说不下去。刚才她是脱口而出,说的正是她的感觉、为难。
她必须让他爱上自己。这一点地应该是办到了,可能比她预估得还容易一些。
为难的是,她不能爱他,却也不能让他放弃爱她的念头。
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这样,若有似无地胶着、纠缠。
“汪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实话,她的眼底是一片亮澄澄的坦然。
他认为一直使她却步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以世俗的标准来看。这想法又教他心软了。
“那你就别说了,换我说吧。”
他揽着她的肩,缓缓离开了小楼所在的后花园。体贴的口吻令她意外,她宁愿他一直维持那种霸气的、旁若无人的、不容他人拒绝的高姿态。那样的话,她可以一直对他不屑。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何不找点正事做呢。或者去睡个回笼觉?”
“别这样好吗?”他睨她一眼。“我难得一回想说心事给别人听。”
“心事?”
“嗯。”他一路将她带到前院的大遮阳伞下。
两人对坐凝望片刻后,他开口了。
“你觉得我快乐吗?在这个家里?”
她倒回答得直接:“你会这么间就表示你不快乐。原来有一对爱你疼你的父母,和一个敬你崇拜你的小妹还不够使你快乐。你满贪心的。如果这样你还不能快乐,那我该怎么办?你有的,我都没有。”
不知怎地,他发觉她说这些话时,眼底有一股冷芒,那冷芒今她浑身冰冷再添三分。
“净非,如果你以为我有一个温暖的家,那你是错了。让我告诉你,我有怎样一个温暖的家吧。”他的声音变得暗哑。“不错,我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里,衣食无忧、受良好的教育,父母尽可能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我的童年就像生活在天堂里。”
他停住,似乎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但他适才说的那些话已令她惊讶不已,难道他的成长过程也曾经历一段不堪的岁月?
“如果你觉得为难,那么就别再往下说吧。”她觉得自己害怕听见下面的话,也许阻止他是比较恰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