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请你原谅我的无礼,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续约的事吗?”
她两手扯着过长的衣袖,认真地考虑着。
他猜不出她最后的决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边。
她摇头,一下,再一下。
心从嗓子边掉到谷底。“为什么?难道你不再同情我,不再同情我妈了吗?”怒意不再,只剩挫败。
“没有意义。”她呐呐道,整个心灵仿佛都沉入一种冷漠空茫的麻木中。“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老板,等你想清楚了,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的脸紧绷,无法启齿。
“我当然也跟所有人一样,尊重你的银行存款,”她幽默一笑。“但是我更尊重你。虽然我只当了你几个月的秘书;虽然我知道你做生意时是完全的冷酷;虽然我知道你笃信成功是一根神奇的魔棒,只要你成功,所有的人见到坐轮椅的你,依然鞠躬哈腰。但是──”她停下来审视他片刻。“你并不真的冷血,如果你不再继续一点一点抹煞你的慈悲与温暖,你依然是一个热血男儿,你依然会去关心、会去爱你周围的人,真正的关心,真正的爱。”
他抬着下巴,眼眸中跳动着危险的火花,紧握的拳上关节已泛白。
“那样的你,对老太太才有意义。”她吐了口气,一脸释然。“你要怎么向老太太解释这一切都好,我可以配合你,无论你想不想让她知道今天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希望你记得和我办个离婚手续。”
她的态度恳切沉稳,尽量不去在意自己心中仍存着矛盾。眼前那双深奥如海,盈满痛楚的眼眸,冲散了她多时以来的委屈感。
但她已彻底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无法再留下来扮演他妻子的角色。她已不知该如何掌握工作分寸,不知该如何拿捏自己的态度。
这份薪水其实得来不易,十分不易。
逆来顺受,顾全大局,不使事情穿帮对她而言是很容易办到的事,然而她发现自己宝贵的尊严正在一点一点被磨损。
“老板,请原谅我不能答应跟你续约。还有,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使我毕业后这一年多里过得多彩多姿,不是每个社会新鲜人都有这种奇遇的。”她的笑又恢复最初的靦腆,一点不像在挖苦他,他已被这种神情击倒,恨自己提不起怒火。“这种奇遇使我和家人得到很大的帮助,所以,我还想代我的家人再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她恭敬地朝他点了下头。“孙先生。”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要气他,可是最后这三个字为他们之间制造出来的遥远距离,使他的呼吸又变得急促,额上青筋突起。
他恨不能痛打她一顿。
她往房门走去。
“你去哪里?”他又惊又怒。
“我到客厅里把箱子提进来。”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当下就作了决定,一个重要的决定。
只要她今晚留下,他就开口求她,求她无论如何都要继续陪他演戏。万不得已时候他还会对她承认,他早就不当这一切是戏了。
那需要莫大的勇气,但他会说的,会的,只要她今晚留下。
在他无言的凝睇下,龚娅回房了,她打开箱子。
“还好,箱子湿了,可是里面的东西都没碰到水。”她自言自语,从箱中取出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取出内衣裤时她还偷瞟他一眼,希望他没注意到才好。
她此刻只穿着他的睡衣,没有着内衣。
她回身进浴室,两分钟之后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出了来,手上还拿着先前那套泡过溪水的湿衣服。
他看着她再度打包行李,无法摆脱的窒息感锁住他的喉,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先生,”合上行李箱之后,她说着临别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