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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江景色,又入眼帘。

    重返乔园,如梦如真!

    白屋巍峨,门庭冷落。

    我伸手叩门。

    良久。

    门开处,先见一头稀疏白发,始见颤巍巍地抬起的一张落寞无依的脸。

    我嚷:

    “三婶!”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吗?你怎么回来得如此迟了?”

    我拥着三婶,久不能言。

    得意之时,乔园之内,每一个角落都闪闪生光。

    如今败落,真是,别有一番破旧残萎的景象!

    “奶奶呢?”我问。

    “整天伴在老爷身边。”

    “老爷身体不适了?”

    三婶呱的一声哭了出来。弄得我慌了手脚,立即三步变作两步,飞奔跑至乔正天的睡房,推门进去。

    家姑坐在床沿的沙发椅上,瞪着眼看我,不辨悲喜。一脸的皱纹,横七竖八,纵横交错。我不知家姑原来已老!

    床上躺着熟睡的乔正天。手上仍插着很多管子,床都改装了,成了病床。

    我走上前去,差点跪倒在家姑跟前。她伸手扶住了我。

    “妈!”

    “别说了,长基,你回来就好,我不是造梦?”

    “不!妈,我回到你身边来了!”

    殷以宁紧握着我的手。

    “爸爸病了?”

    “病得好重!一连串的刺激,他都苦撑着,直至乔夕出事,他就再撑不下去了。他一向心脏弱,心肌易于抽筋!”

    “为什么不送他到医院?”

    “他吩咐过,死也得在乔园!”

    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情何以堪?

    此时此际,再深切不过地体会了。

    这种绝望的、不忿的哀伤与委屈,竟然似曾相识。

    我真欲冷笑。才不过六年光景,又是一场时势浩劫,把一些人踢出局去。六年前是我父亲,六年后是我家翁。

    何其不幸,我竟以有经验之身,再尝苦果。

    床上的乔正天,一动也不动。往昔的叱咤风云,一去不返,留着献世的只是名存实亡的残躯。我差不多可以肯定,是一份不甘不忿的情绪支持着乔正天,不肯咽最后的一口气!

    我伸手抚摸他的手,轻声地喊:“爸爸!爸爸!我是长基,长基回来了!”蓦地,乔正大的手震动,紧握着我,我吓一大跳,叫:“妈,爸爸醒了!”才喊了这一声,乔正天的手又软弱无力地垂下来,我慌忙地摇动他:“爸爸,爸爸,长基回来了!”

    家姑把我拖开:“正天不会醒,那只是他偶然的反应!医生说,他要长期调养。”

    天,乔家的下场会如此吗?

    “见了乔晖没有?”家姑拖着我的手,走出露台。

    我摇头。

    “他要高兴得不成话了?”

    一句话,顿使婆媳二人,一脸是泪。

    “妈,我走的那一天,你知道吗?”

    殷以宁点点头。

    “你在楼上看我?”心如刀割。

    “不只我,还有乔晖。”

    “对你不起了!”

    “别说这话!回来了,就是一家人。乔晖爱你,我们都爱你。”

    我伏在家姑身上哭。

    为什么都爱我了?

    能够恨我的话,我还好过。

    “乔晖或已恨我了?”

    “怎会如此想呢?长基,他如果把对你的心思与紧张放在事业上头,也断不会有今天了。对乔晖而言,乔园兴衰,还不及长基幸福更重要!”

    “那是以前的情怀,今非昔比了。”我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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