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两员大将许秀之和史青,都跟善儿谈得拢,替她高兴之余,乐得飞飞的,像自己在办喜事。
也许,男人无法明白,江湖上有一撮风尘女侠,是情比金坚的。为什么?因为一齐挨过咸苦,谁上了岸,都额手称庆!
举个难听一点的例子。从前青楼卖肉的花姑娘,最兴结义金兰,互相扶持,无非是同疾相怜、同舟共济!一旦抛了头、露了脸,所承风雪,所历忧患,都大同小异,甚或如出一辙,自然易生共鸣、谅解与感应!
公司里头有什么公事上或人事上的快与不快,我们乔家人都尽量不带回乔园去。这儿的家规,甚是简单,准发脾气的只有一人。除乔正天外,其余人等的七情六欲,最低限度在家庭成员大集会时不可表露。
故而,晚饭时,谁都没有谈起邹善儿请辞一事,乔正天根本有业务应酬,没在家主持晚宴,然,乔家成员老早习惯公私分明。
乔正天在座,他是一言堂。
乔正天不在座,一样鸦雀无声。
家姑不喜代策代行,只会随便说两句家常话,将一些厨子的捻手菜式,在各人的碗上夹来夹去。直闹至一顿饭吃完为止。
饭后,乔晖跑到电视房去,我避着走出花园散步。
我承认,心头仍有不安,怕跟乔晖独处。
疏星明月下,我想起邹善儿,她必定幸福地躲在爱人怀里,说着一些迷糊幼稚,只有情人耳朵才能接纳欢迎的话语。曾几何时,我也如此,问他:
“看,怎么你的手掌比我的大了半截?你是大人国,我是小人国!”
唉!说这些无聊的撒娇话时,年已二十三岁。
“大嫂!”
我回转头,是家姑。
“你想得如此入神?”殷以宁祥和地笑。
“没有,我只在胡想!”
真正答非所问。家姑根本没有问我在想什么,无非作贼心虚,此地无银。
“乔晖呢?”
“他看电视!”
“这孩子不爱百~万\小!说!”
“他也看报章杂志!”我自然地护着乔晖,心上总算一阵温暖,舒一口气。
“幸亏如此,否则,跟你距离更远!”
我这家姑,老是偏心。
“长基,你看,那文医生怎么样?”
我的心,蓦地狂跳,扶住了园子的栏杆,还是觉得有点摇摇欲坠。
“妈,我的意思是,你没由来地问这么一句,我……不大明白!”
“大嫂,你冰雪聪明呢,还猜不透正天的心意?”
我木然。
“这位文医生,是正天老朋友,也是他长期医事顾问聂尔聆教授的得意弟子,真正年少有为,本来一直在英国执业,已是MALET街内有名的心脏病专家了。这年回到香港来参加国际医学会在本城举行的会议,听说被大学医学院留住半年,跟政府医院合作研究少见的病例。我看他也是个很温驯的年青人,难怪正天着了迷。”
这回是家姑有点语无伦次。文若儒的鹤立鸡群,跟乔正天竞扯上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就算看医生,也不必如对亲家。除非……除非是真想对亲家吧!
我心如鹿撞!
“大嫂,你看,我被正天感染了,也在瞎七搭八地胡说,搅得迷糊了!其实,直话一句,你家翁有意撮合文医生和乔雪!”
如雷贯顶,震耳欲聋!
“不能怪正天老套!女孩儿家像乔雪,很难寻得着乘龙快婿。乔雪有她的不羁,又好玩,碰着不三不四的人,胡搅在一起,也是不足为奇的!要能讨雪雪这孩子的欢心,亦非易事,依我们看,这个文若儒,就橡从天上掉下来,恩赐给乔园似的,阖家上下,无人会不喜欢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