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那耗不尽的爱意。
这爱意连绵在岁月之上,数十年前,数十年后,愈爱愈炽热。玫瑰贪求着旗袍下的优雅,激荡地,他爱死她。
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男人,他看不见女人的苍老。
他爱她,她便永远不会老。
然而,事实是,她的确老去了,他看不见,但她看见。她是他的妻子,因此她没有遮掩她的胴体,但如果可以,但愿能够遮掩岁月。她抱着玫瑰花田下的健壮身躯,当年月渐远,她便愈来愈不安。
没有女人愿意在裸露之时给比下去。被其它女人比下去,不可以;被男人的健美比下去,也不可以。
公爵的永恒青春,压在她的日渐衰老之上,她所领受的爱意,包含着男人不明白的残忍。
男人以他的热情表明了他的终生不变,女人便在这热情中自惭形秽。她仍然能享受,但这享受中却有恼恨。
男人不明白。女人便闭上了眼。
男人的喘气声使玫瑰活生生起来,男人瑰丽无双。女人的眼角渗出了泪。
第7号当铺日夜充满着茶香,狮峰龙井的清幽,乌龙茶的桂香,大红袍的清逸,铁观音的兰花香,白毫银针的淡薄,祈门红的甜花香……混和在这神秘的空间内。小玫早已惯了茶的味道,但有时候还是莞尔,倘若茶有助清醒头脑,因何这当铺内的所有人脑筋都不灵光?彷佛是避世桃源之地,似乎都看不出真相。
或许,是这片茶香正中带邪,于是便教人混淆。这里,怎会没有魔法?
愈想愈悲凉。在玫瑰田中的爱意内,她跌堕在一个悲观的循环中。
爵士乐为这房间大大增添了性感。小玫但愿她如音乐,因为音乐不会老。
不知为什么,在拥抱的温暖内,情绪便堕进谷底。控制不到……控制不到……迷离地,明明应该更幸福,可是却变成更悲哀。
唉……女人有女人的叹息,混进了乐韵中。
每一夜,二楼传来小号、色士风、喇叭、钢琴和黑人女歌手的音乐,每一声音调,为这茶庄带来夜间的情调。
公爵在阁楼表达他的爱意,小玫则在爱情中胡思乱想。当铺内的其它人呢?他们轻盈地做着各自喜欢的事。
阿忠在他的房间内数着他那神奇钞票,一叠钞票,他可以愈数愈多。许久许久之前,他穷得连吃的也没有,但今天,他要多少钱便可以数出多少钱,在金钱上,他享有了无限的幸福。
阿孝则在他的宿舍中与妻儿共聚,本来这并不怎么特别,只是,三十年前,阿孝的妻儿早已不在人世。公爵为了不想阿孝伤心,他唤回了他妻儿的影象,让他可与妻儿有形无肉的影象一起生活,直至一天他对他们的思念终止。
阿仁是天皇巨星,他的房间可随时变成一级演唱会的场地,至于观众,他希望有多少便多少。七十三岁的阿仁,外形肥胖,行动迟缓,但穿上那套钉满珠片的蓝色牛仔衫裤后,模仿猫王仍有七分相似。他心情佳的时候便在舞台上高歌,弹结他,狂野地挥动咪座,台下观众尖叫欢呼。阿仁随时随地都得到了万众一心的爱戴。
阿爱喜欢旅行,他的房间有一道门,当门一打开,他便能与他的家人通往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毋需乘坐令人窒息的长途飞机。世界上所有地方他也去过,但去完可以再去,只要他有心有力。
阿礼是电视迷,他的房间好比世上最先进的电视台控制室,四十部大电视包围着他,他爱看世界上任何一个电视节目,只要一声号令,便会如愿以偿,他的房间,令他感觉自己犹如电视界大亨。
阿义喜欢与女孩谈情说爱,本来以他的六十八岁尊容,认识女孩子有一定困难,然而在他的房间中,所有他梦想的对象也愿意与他花前月下。昨天才来了一名粤语片时